当夜,我和江寒两个人,一个端坐在地上,一个斜靠在床上,对着各自的结婚证无比幽怨地发呆。
江寒几乎神经病一样地喃喃着,一边喃喃还一边笑,自嘲一般道,我结婚了?我结婚了!我居然结婚了。呵呵。
我想,这样残酷的现实,我接受不了,他更接受不了——一个自我惯了的男子,一颗自由惯了的灵魂,突然被别人给狠狠地摆弄了一道。
我看了江寒一眼,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办?
江寒看看我,思索了一下,正色道,你,想怎么办?
我拿着手指在被子上画圈圈,悻悻,还能怎么办?
江寒沉思着,说,你的意思是……
我连忙点点头,说,嗯,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江寒耸耸肩膀,说,我当然更是这么想,比你还要这么想!不然你以为我对你这个短腿感兴趣?想要和你过一辈子吗?!
江寒说那句“比你还要这么想”的时候,格外强调,用尽了力气。这个宇宙男真是无药可救,似乎语气重一些、强调迫切一些,他就赢过了我一样。
就这样,我们达成了共识,准备明天一早就去离婚。
第二天,去往民政局的路上,江寒突然蹲了下来,瓷白一样的小脸上,描墨一样整齐的小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张着红润的小嘴巴对我说,天涯,我肚子疼。
我一想,这混球就喜欢装病戏弄我,于是,我很不客气地说道,你就装吧!拖延时间,我们也是要离婚的。
江寒一边捂住肚子一边冲着我吼,销魂的小脸蛋挤成一团,他说,拖延?艾天涯,你自我感觉就那么好吗?老子一天都不想和你有关系!
我一看,那大少爷还真的头冒白汗,唇色居然开始泛白……于是,我只能拦下一辆出租车将他送往诊所。
第二次,离婚失败。
当天夜里,江寒踱着步子走过来,安慰我,其实是在安慰自己,道,别着急,明天我们一定离得了。
我说,那啥,江寒,你是不是内脏有什么毛病啊?
江寒冷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该像小说里的男人,美极了,帅呆了,然后患有心脏病,才符合你这白痴的审美观?
我真受不了,只好将脑袋别到一处去,不看他。
半夜里,朦朦胧胧中,有人将我从硬邦邦的地板上小心抱起,轻轻走向床边。
睡眼惺忪中,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陡然见,是江寒那张美好到面目可憎的脸,我紧张极了,双手抱在胸前,开始挣扎,结结巴巴凌乱不成语地说,你、你、你要、要干、干吗?
江寒最初是冷着脸,然后,突然又恶作剧一样地笑,眉毛轻挑,眼若桃花盛满春露,他说,我啊,不干吗。我就干一点儿实名夫妻该做的事情。
我的脸色开始发白,色厉内荏道,你、你敢!!!
江寒很无所谓地撇撇嘴,极无辜的模样,说,我当然敢了,天涯!我们是夫妻啊,中华人民共和国承认的合法夫妻啊!持证上床,合法行房!别说你不知道!
我脸一绿,说,我、我们……是、是要离婚的。
江寒笑眯眯地将我放到床上,随即俯身,眼眸温柔,透着薄薄的迷蒙,鼻息间的温热在这落雪的深夜里隐约透着危险的诱惑,连声音都透着致命的低沉微哑,他说,嗯哼,我知道。不过,你不觉得结婚一场,连一个洞房花烛夜都没有会很可耻?
说完,他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指端微微的暖,如同捻画着乱人心神的咒符一样,最终滑落至我白皙的颈项间,轻轻撩拨着凌乱在颈项间的发丝,如拨琴弦,只等着身下人在他指尖成疯成魔。
那一刻,我的心快要挣脱出胸口,这男人!让人躲都躲不了的蛊惑!
我索性狠命闭上眼睛,不去看他轻薄得意的模样,屏住呼吸,收住心神,一把推开他。
心定神稳后,我刚要爬起来,准备以死捍卫自己的清白,并与江寒血战到底,却见江寒已经转身,头也不回地卧倒在硬邦邦的地板上我铺起的那个小地铺上,像一头小熊将脑袋埋在被子里,憨厚可爱。
我整个人愣在了床上。
落雪的夜晚,那么安静,安静得如同流动的蜜饯,仿佛只消一勾手,这份甜蜜就可以到达嘴边,滑落心底,跌宕四开。
心跳突然厉害得要命。
我望着这个男子,他像一头小熊一样地睡去。我张了张嘴巴,心底突然荡漾着异样的小温暖,如同滑过一批温软的绸缎。虽然他就没说什么温暖的话,虽然他连做好事都做得这么面目可憎,可是我却着实被这份体贴给弄愣了神。
这个落雪的夜,这个突然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男人,嗯,还是个好看的男人。
唇齿间突然的甜蜜,而甜蜜过后,突然微微的有些苦。
二十多岁,对爱情虽然没有那种历尽千帆之后的冷眼旁观的沧桑历练,我却也知道,眼前的他,就是掺足了蜜糖的砒霜,可以甜到人心酥,却更会毒到人致死。
我心微微地静下来,悄悄告诫自己,土豆啊土豆,亲爱的土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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