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碎了做紫菜鸡蛋汤,或者撒在馄饨里,都好吃。”大舅说。
青川坐在牛车里回头望,金锁表哥那细细高高的身影就定在山坡上,对着他遥遥地招手。他的心里生出了很多细细碎碎的不舍情绪,连一双眉毛都轻轻皱起来,还没有离开,就已经有些想念了。
青川毕竟不是真正的孩子,等回了家,他已经收好所有的情绪,还拿着旧书本交给何栓子。
“爹,给哥哥。遇上集市比哥哥在镇里旧货书店买的便宜,就买了两本,才花了几十文钱。还有这一包藕粉,上一次娘不是说要买藕粉么?我见着有,就买了一些。这些桂花和莲子是店主送的。”
何栓子闻言心一软,“六郎怎么不给自己买点东西?”
“都有呢,不需要买。外祖母给了我一文钱,金锁哥用自己攒的钱给我买了好大一包糖。我还去海边捡了许多漂亮的贝壳,可漂亮了。”
何栓子看不得儿子如此乖巧,他忍不住摸摸小儿子的头,那头细碎的小黄毛如今也变得日渐的黑亮起来,“等明年,爹也送你上学。”
到了晚间,启明收到旧课本,果然很开心,还特意的跑过来道谢。
何栓子夫妇怕大儿子养成大房何海生那样目下无尘的性子,所以时常的教育他,告诉他作为家中长子的责任,还有底下弟弟妹妹为他读书做的努力,他要记得恩情,不能因为是弟弟妹妹就理所当然的要求他们付出。
因此,启明若是得了空闲,一边嘴里在背书,一边手里也要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更没有何海生那种仿佛高人一等的清高。
在家里,何启明也是尽心尽力地教导弟弟妹妹。他在课堂上学到的东西,回家后就一字一字的教给弟弟妹妹。因为有这样一份责任,他在课堂上就更用心了,生怕漏了一点把错误的知识返还给弟弟妹妹。
十五岁的少年郎,按理注意力很难长时间集中,但何启明硬生生克制住了少年爱玩的天性,他学得很用心,很认真。
天道酬勤,之后的好几次,课堂小考他都名列前茅,先生毫不掩饰对刻苦学习的何启明的喜爱,甚至送了他一本自己用过的字帖和一支狼毫笔。
姜贝妮高兴得每天炒鸡蛋犒劳辛苦学习的三郎,青川和小蝶也因此尝了点蛋味。以前家里的鸡蛋都要攒着换钱,买灯油和针线的。
三郎在屋里读书练字的时候,青川借口给他送热水偷偷瞧了几眼,启明努力是努力,就是这字实在不好看,夫子送来的姿态字帖也很一般。
这可怎么办,正是习字的关键期。文人将字看作自己的第二张脸,字好看,平白就能多两分优势。然而真正好的字帖都在城里镇里,乡下孩子哪有那样的门路得到?
寻了个空档,青川索性又淘了一遍自己的私藏,总算找到了两本可以用的字帖。
他已经忘了是哪个世界留下的手抄本,青川自己写的,抄录的是一些散文,字迹说不上多好,但好在是标准科考体(馆阁体),完全可以作为字帖使用。
他那一堆杂物里头有个旧匣子,是个掉漆的樟木盒子,他把书放里头,又放入几只用过的毛笔、砚台、松烟墨锭,就把盒子塞满了。
南方少雪,只是匆匆忙忙下了些雪粒子,就算到了冬天。
这是一年最冷的那两个月,青川每天都要出来捡树枝,他给自己缝了厚实的棉手套和棉袜子,然而没什么用,手指上还是生了几个冻疮,耳朵也冻得发红。
冬天的山静悄悄的,万物具籁,往日偶有出没的小动物一个也见不到,连个小飞虫都没有。
青川在山上转悠了一圈,背上的三角架子放满了松木枝,用麻绳捆实了。他搓了搓手,见四边无人,就在一棵老树桩的边上用树枝掏了掏,扫开边上的枯叶伪装。
那原先是个兔子洞,然而兔子大约是搬家了,现在就变成了青川临时的陷阱。这陷阱还是看野外求生节目学来的,特别简单。但这陷阱做了一个多月了,还没有过收获。
树枝戳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青川一乐,露出一口白牙。他俯下身,几乎是趴在地上仔细看,然后把竹夹子伸到里面,夹了几次夹出一个被套住了脚丫子的兔子。
兔子拼命扑腾,还是活的。
青川便把兔子藏进枯枝里,小心绑得牢牢的,再用枯枝覆盖住,趁着没人,一溜烟下山回家了。
当夜,何栓子正在和姜贝妮商量,过几日去镇上,有什么要补充的,一次性就买了,一大家子过个好年。
姜贝妮用一个长木棍拨着火盆里的木炭,木炭上盖着一层灰,据说这样木炭可以烧久一点。但再怎么久,也就个把时辰,很快就会冷掉。不过今年比往年好些,他家里买了一个全铜的汤婆子,倒上热水,可以暖被窝。
“别的还好,我仔细算了算,给三郎做套衣服,他要出门读书,家里总得先紧着他。”
“过年了,总还得买点酱料和油,买点糯米和饴糖。零零散散的,加起来也不少。今年大丰收,粮食不值钱,咱两个忙活了一年,扣掉口粮,剩下的粮食才能换回来三四两,一年到头竟没什么剩的。”
何栓子想了想,“回头把家里的猪宰杀了吧,明年春天再进两头猪仔。”
姜贝妮点点头,“只能如此了,刚修了房子,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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