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介请了一日假,在房里待了整整一日,再上值的时候,已经与以往沉默寡言,冷静稳重的模样看不出任何区别了。
“前日送册子的时候,殿下还问了你,过会儿你去趟奉承宫请个安。”傅坤找到邵介,和他随口说了一句。
邵介手指微微蜷缩,扶正官帽,点了点头。
走进奉承宫,正好遇见了工部郎中,路过时他们谈论的话传入耳朵:“除了主殿,两个侧殿都要修缮,大婚……”
邵介沉默着,加快步伐走进殿内。
陆修元看着手中的折子,语气平和淡然:“坐吧!”
邵介抿唇,垂下眼睑:“谢殿下,还未恭喜殿下不久后就要,大婚了。”最后几个字说的艰难。
陆修元抬眸看他,目色闪过一丝无法让人捉摸的神色:“多谢。”
“殿下……”邵介喉咙微紧,开口。
陆修元眼眸微眯,唇角微微勾起:“嗯?”
片刻之间,殿内仿佛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之久,邵介拳头捏得紧,半响慢慢地松开:“吴提那边,是否要臣帮忙?”
陆修元神色沉静,将手中的册子合起来,食指在案上敲了敲:“不用,稍后另有事情需要你来做。”
邵介深吸一口气,起身:“是,臣等殿下吩咐,先告退了。”
陆修元颔首,看着他的背影,在转身的那一刻,忽然开口淡声道:“忘了吧!”
没有缘由的一句话,邵介仿佛坠入冰窖,浑身僵硬,没有回头,心脏下沉上浮,慢慢落定,眸色平静的望着石阶,阔步走下去。
他明白,有些事情,既然没有开口,就该永远掩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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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老太太病了,这回是真的病了。
听说是夜里姜老太太觉得屋子里炭味重,让侍女开窗透气,结果下半夜值班的侍女不知道,忘了关窗户,夜里冷风一吹,次日一早,老太太直接躺床上没起得来。
寿安堂里来来往往的女眷都放轻了步子,姜桃桃带着姜杏之和姜槿叶往里走,刚进屋便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
床榻前侍药的是几位夫人,见姑娘们过来了,朝她们挥挥手,让她们去外头。
大夫人把手里的湿巾子递给侍女,上前低声说:“你们都回吧,过来一趟就当全了心意了,桃桃带两个妹妹去外头吃茶。”
说着她又不放心,亲自送她们出去了。
临走前,姜杏之望了一眼床榻,屋内昏暗,紫檀色床幔高高挂起,姜老太太脸色青黑,额角贴着黑膏药贴,双目紧闭,眉头皱着,脸上的皱纹下垂,她们过来了,老太太也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姜杏之楞了一下,出去后,问大夫人:“老太太病得很严重吗?”
她记忆中老太太没有生这场病,平日里身子骨比她还康健,她记得上辈子她去玉霞观之前,还听说老太太约了其他府里的老夫人打算去江南游玩,也不知道后来她有没有去。
可方才看姜老太太的脸色,的确有些不好,姜杏之忍不住问了一声。
“老人家生病哪像你们年纪姑娘,休息几日就好,如今这下可有得养了。”大夫人轻声说。
“祖母的脸色看着吓人呢!”姜桃桃大胆地说道。
大夫人瞪了她一下,心里倒是想起一句老话,七十四八十三,阎王不叫自己去,老太太今年正是七十四高龄,也是个坎儿。
这一琢磨,可不得了,大夫人面上不显,可心里早已经盘算开,今年府里可有好几场大事要办,她们容哥儿春闱科考,桃桃的亲事定在了四月,六丫头的吉日还不清楚,但皇太孙年纪摆在那儿,再晚也推不到明年去。
要是老太太……
府里怕是几年办不得喜事,小辈们虽然只要守孝一年,但容哥儿的前途可耽误不得,亲事拖久了也难保结亲的人家没有意见,承安伯府向来好说话,可六丫头结亲的可是皇家,皇太孙妃的位置多少人盯着呢!赐婚圣旨虽下,可不落到实处,着实放不下心来。
大夫人赶走姜桃桃,让她回去绣嫁妆,又打发姜槿叶去帮她拿忘在房里的绢帕,只留下了姜杏之,将其中利害说与她听。
大夫人看见姜杏之愣神,轻咳一声,有些尴尬,但更多的还是坦然,说她现实也罢,旁的也行,她只要老太太别碍着她的事,当然她肯定也会好好地侍药伺候她养病:“我就说与你知道,你心里有个数就行。”
姜杏之猜不准她的心思,面上露了疑惑。
大夫人见她是真没明白,指了指屋内:“你可要早做打算才是,没事儿的时候去瑰阳公主府陪公主说说话。”
姜杏之这才反应过来她是怕老太太突然离世,她们要守孝,但依着老太太的寿命,这次老太太可能还是会平安度过这场病,但也领了大夫人的好意,小声说“大伯母我知道了。”
大夫人点头:“你回鹿鸣院吧!这儿病气重。”
姜杏之看着大夫人走到内室门口,认真仔细地查看侍女们端在手里要送进屋的药汤,嘱咐了一件件的注意事项:“老太太这会儿没法喝药,但你们也不能疏忽,瞧瞧这里头还有没过滤掉的药渣子。”
轻声细语的,任谁看了不夸她是一位至纯至孝的好儿媳?
大夫人余光瞥见姜杏之还没有走,微微一笑,端庄地朝她颔首,迈着急促的步伐进了屋,偏偏脚步声轻巧,方寸拿捏地极好。
姜杏之僵着脖子,轻眨了一下眼睛,这也可以?
谁能想到不久前耳边那些忤逆布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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