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道位高权重,党羽攀附,树敌更多,臣工们揣测出皇帝要收拾陈家的意思,等不到陆修元出手,就有人赶着落井下石。
御案上堆满了弹劾陈正道的折子,从几个月前陈府小厮醉酒后当街打人,到十几年前陈正道为其父守孝期间去酒肆饮酒这些事情都被翻了出来。
陈氏得了这些消息,又发了一通脾气。
刚踏进殿内的二皇孙陆望裕看着怒意难消的陈氏,面露惊诧:“母亲。”
陈氏看他被自己吓着了,运了运气,缓了脸色,带着僵硬的笑容坐下来,让侍女们把她摔碎的瓷器都收拾干净。
转眼间又恢复了端庄温柔的形象,柔声对陆望裕道:“裕儿回来了?今日先生教你的文章都学会了?裕儿可要认真地学,等明年就有你施展的地方了。”
陈氏从不让陆望裕知道她和陈正道背地里的那些筹谋,平时与他说的都是他日常起居,读书功课之类的话题。
陆望裕如今还在文华殿读书,等明年及冠了,就会入朝参事了。
“有个地方没有听懂,若是能见到舅舅,儿子就能去向他讨教了。”陆望裕观察着陈氏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母亲,舅舅会没事吗?”
“你舅舅的事情陛下会禀公处理,裕儿不需要过问这些,”陈氏显然不想多谈,吩咐秋?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我这就让她们准备晚膳。”
“母亲你别总把我当长不大的孩子。”陆望裕脸上似乎带着浓烈的不满。
陈氏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看着他,叹了一口气,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你舅舅……”
光是贩卖私盐这一项就能定个死罪了,更不用说其他的,陆望裕忧心忡忡地说道:“那舅舅的事情会不会牵连到我们?”
一旁的秋兰听到这句话,偷偷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心中诧异,但陆望裕却依旧是一副纯良的模样,方才凉薄的话仿佛不是出自他口。
陈氏不曾察觉,只当他太过担心,忙轻轻地拍着他的手背,让他放心:“有母亲在,我们不会的。”
陆望裕许是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问得有些急,补救道:“那父亲有可有替舅舅说情,舅舅打小就待我好,舅舅出事儿子心里实在不好受。”
陈氏嘴角微僵,脸上闪过不耐,太子懦弱怕事,自己只提了一句,他便吓得直摇头,甚至为了躲她,收拾了行李带着几个姬妾去了别宫。
这个靠不住,不顶事的男人竟然是她的丈夫?陈氏心中冷笑,抬起涂着丹寇的手指,揉了揉额角,语气淡下来:“这件事你父亲也无法做主。”
“舅舅如今被拘在府里,肯定受苦了,母亲有没有帮着打点。”陆望裕关切地说道。
陈氏道:“这些不用你说,母亲早已经安排好了,你把你的心思都放在功课上。”
陆望裕松了一口气,仿佛放心了。
恰好侍女们将茶点送上来,陈氏疼爱地看着陆望裕:“快吃吧。”
陆望裕笑容灿烂:“诶!”
就在众人等着看大厦将颓,陈正道的下场时,传来陈正道感染风寒,昏迷不醒的消息。
一开始众人还不以为意,只当他装病示弱,谁知没两天,陈家就报了丧事,陈正道病逝了。
“啊?”姜杏之一脸惊讶地看着陆修元。
陆修元笑着抬起她的下巴,把她张开的嘴巴合起。
最近京中的目光都聚焦在陈府,姜杏之自然也瞧了个热闹,更何况陈正道是个想谋害陆修元的作恶的坏人,她想看陈正道受法规的惩罚,而不是生病去世:“怎么忽然就去世了?”
“自然是有人不想他活着。”陆修元轻飘飘地说道。
“道长的意思是,他是被人……”姜杏之不由地放低声量,谨慎地说道。
陆修元眼波流动,望向东宫的方向。
姜杏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晶亮的眼眸慢慢地瞪圆,难以置信地迎上陆修元的目光,一袭恐怖的凉意从尾椎骨窜上来。
姜杏之张着胳膊,往陆修元怀里躲了躲,虚着声音说:“天哪!他可是她的亲兄长。”
陆修元眸色温淡,语气平稳:“为了利益,为了自保,嫡亲兄妹又如何。”
陈正道虽然死了,但那两个案子并没有结案,而是彻查到底,陈府上下除了出嫁之女未受牵连,其余轻则流放莽荒之地,重则凌时处死。
这情形与十几年前高家的覆灭何其相像。
陈氏一身素衣,坐在妆匣前,看着铜镜内的自己,乌发白肤,岁月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此时窗外传来秋兰的呵斥声:“谁让你们嚼舌根的?太子妃是由你们说闲话的吗?”
陈氏攥紧手掌,数十年的谋划,就因为当初的一个失误,全盘皆输,她冷笑一声。
皇帝年迈,命不久矣,陆修元这些年不知道在朝中埋了多少线,若等太子这个庸碌之辈坐上了皇位,她们母子岂不是要在陆修元手下讨生活?
陈氏忽然闭上眼睛,不!
她怎会甘心。
秋兰悄声进殿,轻声禀道:“殿下,前头传来消息,康王要班师回朝了。”
这些年矩州地处西南,受贼寇影响一直动荡不安,百姓们深受其害,三年前皇帝指派康王带兵前去平定贼寇,这些贼寇都是亡命之徒,在城中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十分难缠。
康王费时两年之久,直至去年年底,才将这些贼寇一网打尽,这之后康王并未立即回朝,而是在矩州休整兵马,恢复元气,一直到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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