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当夜,不管是士大夫还是平头百姓,都在家中与亲友相聚,举办暖炉会,喜气洋洋地迎接冬日。
谁曾想半夜府门被敲响,宫中传唤,酒还没有醒的臣工们乘着夜色赶入宫中,这才知道汴京城变天了。
太子联合康王里应外合,发动宫变,好在皇帝早有准备,太子当场被捕,康王垂死挣扎之余放纵士兵四处逃窜,大肆杀戮。
城门被殿前司指挥使傅坤与步军都指挥使邵介牢牢守住,不曾放进一个叛军。
不过不幸的是,叛军罔顾人性,无差别杀人,冲进了位于城郊皇陵旁的都亭驿,暂居于此的二皇孙遇害。
而康王被从洛阳赶回京的皇太孙当场射杀。
陆修元弯弓射杀康王时,姜杏之也在场。
陆修元原先还担忧姜杏之会因此留下阴影或者觉得他残忍,谁知她不仅不害怕,然而还十分的亢奋。
平定叛乱之后,陆修元把善后事务交给了邵介,带着姜杏之连夜赶回奉宸宫,姜杏之饶有兴致地办了暖炉会,吃得小肚子撑撑,钻进被子里呼呼大睡。
陆修元坐在床榻旁,听着她平稳轻浅的呼吸声,无奈又心软,帮她掖了掖被子,起身换了满是烤肉味的衣袍,出了寝殿。
这会儿太子与他的太子妃陈氏被关押于天牢之后,等待发落。
陈氏自从得了陆修元特地让她得知的消息,陆望裕死在了叛军手上,在这之后,整个人都疯癫了。
拉着太子撕扯咬打,看守天牢的禁军迫不得已把她和太子分开关押。
陆修元望着眼前形容狼狈,毫无风仪的太子,温润的眉眼平静的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太子手掌用力地拍打木栏,身上的铠甲早被除去,肥壮的身体套着白色的单袍,只可惜白袍被天牢中的污垢染上脏斑,而他毫不在意,只是在大声质问陆修元:“是你给我布下的陷阱!一定是你!陆修元我可是你的亲父,你罔顾人伦,陷害亲父……”
陆修元原本不打算过来的,只是他听说太子一直在嚷嚷着要见他,这才来瞧一瞧。
来了之后,一如既往的失望,他是为何想不通,要来天牢听他无能狂怒?
陆修元唇角勾出冷笑,摇摇头,转身便要走。
这时怒吼了半天的太子终于安静下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看我这样你就满意开心了?”
陆修元倒是认真地想了想,上辈子听闻他被康王刺死之后的心情,却发现早没有了印象,眸色冷静,回头看他:“你没有那么重要,只是,你很碍眼。”
语气认真,这都是他的实话。
太子被他的话气得胸口作痛:“你,你,你混账,那裕儿也是你害死的?他可是你亲弟弟啊!”
陆望裕?
陆修元挑挑眉,心无波澜,薄唇微启,吐出的话格外残忍:“斩草除根的道理,父亲启蒙时就该学过。”
太子瞳孔一缩,他不知他究竟生了个怎样的儿子,俊朗斯文的外表下,有世上最歹毒的心肠,太子打了个寒颤。
陆修元再看了他一眼:“陆成灏,这一切都是因你导致,也是自己做的选择。”
话音方落,他便阔步离开了。
太子心底泛起凉意,天牢阴寒,太子瑟瑟发抖地把自己缩在墙角,回想陆修元的话,他自己的选择吗?
当初他与高氏感情不和,他厌恶高氏瞧不起他的眼神,也厌恶这个与他没有一处相像,亲近高家的长子,所以他纵容陈家对高家的陷害,在陆修元遇险时选择忽略……
太子心里沉重得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嘴里又像是吞了苦黄连一样苦涩。
太子一倒台平日里依附他的家族跟着树倒猢狲散,皇帝毫无留情地清算太子和康王残党,每日走在汴京城街道上,都可以看到皇城司的人冲进宅邸抄家的场景。
导致上至皇城内侍下至京畿县官人人自危,深怕和太子与康王扯上关系,接连上表陈情,以证清白。
而这边,姜杏之又一次兴奋地和别人讲述当夜陆修元挽弓射箭的情景。
“你不害怕吗?”姜桃桃坐在旁边,吃着阿渔做的糕点。
姜杏之眼睛亮晶晶的,老实地摇头,看她吃得急,给她到了一杯牛乳。
姜桃桃怀孕后特别容易饿,嘴里根本停不下来,喝了一大口的牛乳,撇撇嘴,她才不信她不害怕呢!
以她对姜杏之的了解,她哪里会是个不怕死人的,只不过因为康王是坏人,还因射箭的那人是她心尖尖上的爱人。
姜桃桃想了一下,俊美的郎君挽弓射杀逆贼,是挺养眼的,难怪她见了谁都要拿出来,献宝似得讲个不停。
姜桃桃笑她。
姜杏之扁扁嘴,不把她的打趣放在心上。
“见过殿下,见过傅二夫人,小傅大人过来了。”一小侍女进殿禀道。
姜桃桃翘起嘴巴:“那我走啦!”
姜杏之忙过去亲自扶她起来,挽着她的手臂说道:“我送五姐姐出去。”
两人走到半天,姜桃桃忽然停下,把姜杏之吓了一跳:“五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桃桃轻啧一声,懊恼地说:“是我忘记了一件事情!”
姜杏之这才松了一口气,姜桃桃现在是双身子,可得小心着,她待她总是小心又小心。
“姜月桐又出事了。”姜桃桃小声说话,似乎深怕被别人听到一样。
姜月桐去了她外家之后,依旧不安分,一来二去与她表哥勾搭上了,她舅母对她倒也不错,见她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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