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孩子妈妈说:“别在这里吵闹了,赶紧抱孩子去打针。”
女人看了眼朱旧胸前挂着的工作牌,立即抓住她的手,“医生,你也会做心脏手术是不是?
求你救救我家蒙蒙,救救她!”
她力气用得很大,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
“朱医生!之前让这个病人办出院手续,是李主任的意思。”
她还没有做声,金医生就在她耳边轻声警示。
她知道他的意思,可她做不到放任正发着烧的小女孩不管。
“跟我来。”
年轻夫妻担忧的眼睛里浮起了一丝光亮,不停地对她说着谢谢。
“朱旧!”
金医生在身后大喊,她没有回头,说:“李主任那里,我会亲自解释。”
金医生打电话给李主任时,他正在傅云深的病房里喝茶。
他端着茶杯,对傅云深说了跟朱旧调侃他时一样的话:“云深啊,你还真把我这病房当你自个儿的家了呀!”
傅云深微微笑:“比家里还舒服自在。”
李主任喝了一口茶,说:“还在跟你妈闹别扭呢,云深,你妈妈这些年心里也很苦,你就体谅她一点。
她就是脾气坏,又固执,但比谁都爱你。”
他们母子间的隔阂,李主任多少知道一点。
傅云深看了一眼李主任,知道这又是母亲找来的说客。
他沉默喝茶,没做声。
很多事情,不足为外人道。
李主任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笑说:“拖朱旧的福,你这次倒是乖乖地在医院住了好久。
以前我怎么苦口婆心劝你外加警告你也总不肯听。”
他视线转移到茶几上放着的一沓文件上,“你呀你,什么时候都惦记着工作!也罢,好歹现在比从前那个工作狂好多了!别太累,你之后还有一场很关键的手术,这一年的调养期特别重要。”
傅云深点点头,嘴角笑意敛去,他忍不住想,人的身体看起来这样脆弱,却又有着无比强大的忍耐力。
他这副躯壳,修修补补。
是不是终有一次,再也修补不好?
“对了,李伯伯,我拜托您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他问。
李主任摇头:“我一直在打听,但这种事情,也真是可遇不可求。”
他叹口气,“老太太的病情虽然控制得还算好,但谁也说不准……希望她能扛久一点吧!”
leo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
“你匿名捐赠的那笔钱,我过阵子找个机会同朱旧提一下。”
“嗯。”
说着李主任的电话响起来,听完金医生的话,他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傅云深问道,他听到电话那端似乎提到了朱旧的名字。
李主任把事情说了,站起来打算离开。
“李伯伯。”
傅云深叫住他,“您别责怪她,她就是这样的性情。”
李主任转身看着傅云深,伸手点了点他,一副长辈的无奈,什么话也没讲,走了。
会议室里。
李主任坐在桌首,脸色微沉。
长桌两旁坐着好几个医生,都是心胸外科的,陆江川也在。
屋子里气氛不太好,大家都沉默着。
在前一刻,朱旧被李主任当众骂了,他厉声问她:“你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她坦然诚恳地承认了:“我知道,这个病人之前是金医生负责的,我错在不该未经他同意,就擅自接手。
但是,带那孩子去打针,我不觉得有错,我只是做了一个医生在那时必须做的事情而已。”
李主任瞪着她,将手中那个孩子的诊断书甩得啪啪响,“室间隔缺损,肺动脉瓣狭窄,左心室发育不良,外加冠状动脉畸形。
孩子不足三岁,体重才14kg……朱旧,你不会不明白,这样的情况,意味着什么!”
“是,我明白。
这种情况下做矫治术,手术风险很大。”
她说。
李主任说:“不是很大,是非常非常大!在过去的幼儿心脏手术案例中,法洛四联症并冠状动脉畸形的手术死亡率极高,先不说这手术的复杂,就算成功了,也会有严重的术后并发症,风险不可估量。”
朱旧望着他,神色里有着淡淡的嘲讽:“所以,就把病人往外推?”
她看过那孩子的诊断书,如果不尽快手术,压根就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想必孩子的父母也知道情况的严重性,所以才会在春节都没过完又把孩子抱过来,对医生苦苦哀求甚至吵闹起来。
人人都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讽刺,李主任脸色更是难看,“你们谁有把握做这台手术?
就算手术成功了,谁又能保证孩子能抵抗住高死亡率的并发症好好地活下来?
朱旧,你能?”
她摇摇头:“我没有百分百把握,任何一台手术,任何医生都不能百分百确信。
但是,若因为害怕承担风险而拒绝病人,那一开始就不应该穿上这件白大褂!”
陆江川遥遥望了她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李主任又被说得无言,片刻,他摆摆手:“这也是为了病人着想,我们既然没有把握,就不要耽误她,他们应该赶紧去更大的医院。
朱旧,这个病人,你别插手!”
其实李主任的顾虑她不是不明白,无非是怕承担手术的风险,怕出了事情病人家属闹事。
而且医院正处在参与省甲级医院的评选角逐的关键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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