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喜欢一个人的心思会随着岁月渐渐滋长成厚重而庞大的爱,那么拒绝接受一个人靠近的心思,同样也会随着岁月而滋长,经年后,那种先入为主的情绪很难再改变。
从八岁到十三岁,周知知从一个小小姑娘成长为拥有敏感心事的少女,她来了初潮,身高长了二十厘米,童花头变成长发飘飘,学会躲在房间里偷偷地擦母亲的大红色口红,她也渐渐明白了,她对傅云深从最初的懵懂喜欢渐渐变成少女情深意重的爱恋。
她升入了他所在的中学,只为离他更近一点,可是她念初一,他初三,彼此的教室隔了两栋建筑物,走过去要五分钟,课间十分钟的时间,为了去他教室里看他一眼,或者送点吃的,她必须用跑的。
她出现在他教室里次数多了,一些无聊的男生们就会起哄调侃他说,傅云深,这个小妹妹是你的小女朋友么?
怎么每天都来给你送吃的呀,生怕你饿着一样啊哈哈!
她在听到那句“小女朋友”时,脸瞬间就红了,垂下头,又忍不住悄悄抬头去看他,却见他脸色很臭,“唰”地站起身,丢下一句冷冷的“无聊”,就走出了教室。
十五岁的他,给她的表情,依旧如同过去那几年一样,清清冷冷的,被她缠得烦了,就会皱起眉头,紧抿着唇,很不高兴的样子。
但她从不气馁,她总是想,不要紧啊知知,他现在讨厌你,不喜欢你,是因为他还不了解你啊,他还有没看到你的好啊。
她根本就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时,你再多的不好,他也会喜欢你。
不喜欢一个人时,你再优秀完美,他也不会对你心动。
她以为还有漫长的时间,让他慢慢了解自己,然后喜欢上自己。
然而他却在初三毕业后,决定去德国念高中。
她得知这个消息时,他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还是她打电话给他的母亲,因为连续几天她打电话给他他都没有接。
姜淑宁在那边特别惊讶地说,知知,云深要出国念书,你不知道吗?
我以为你知道啊!
挂掉电话,她疯狂地跑出房间,父母都不在家,开车的司机也不在,她只得跑到马路上去拦出租车。
黄昏时分,正是交通高峰期,她等了许久,才拦到一辆车,她急的眼泪都快要跑出来了,上车就狂催司机,快快快,去机场!走最近的路!说话语调都带了哽咽,司机见状,二话没说,真的给她抄了条近路,速度跑得飞快。
可到底还是来不及了。
她看着那班刚刚飞走的飞机,慢慢地蹲下身,在人来人往喧嚣的候机大厅里,无声痛哭,眼泪爬满了整张脸。
他在德国念书的那几年,就连寒暑假也很少回国,就算回国,他也从不会主动联系她。
那几年,只有在春节的时候,她才能见到他一次。
可是一屋子的人,热热闹闹,根本就没有时间好好说句话。
吃饭的时候,她故意坐在他身边,他却一直埋头玩着手机游戏,除了最初跟她打了声招呼,之后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
周知知十五岁时,她曾跟爷爷提议想要去德国留学,老爷子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理由是她年纪太小,不放心。
周母也不赞同,对她说,留学可以,等你满了十八岁,但是你应该去维也纳,而不是柏林。
她的心事母亲一览无余,虽然没有反对她喜欢傅云深,但也不见得就是看好,只当她是小女生心思,没准过阵子热情就冷却了。
只是她低估了女儿的心,她一开始就猜错了,她对傅云深,不是热情,而是再也无法忘却的深情。
周知知升入高中后,与傅云深的联系反而渐渐频繁起来。
姜淑宁有一次在家喝酒,喝到了酒精中毒,是被上门找她的周知知发现,及时打了120,之后又去医院照顾了她几天。
傅云深听母亲说起后,第一次主动给她打了个电话,第一次用那样温柔的声音跟她讲话,他说谢谢你,知知。
她握着手机开心得仿佛要飞起来了,最后她问他要了电子邮箱,说自己也要出国念书,想多多咨询他这方面的信息。
其实她出国念书的事情,根本就用不到她自己来操心,傅云深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但他没有点破。
他觉得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果这是她期望的,那就满足她的心愿好了。
他从不喜欢欠别人。
她每周都给他发一封邮件,其实她恨不得每天都发一封,可是她怕他烦。
他有时候第二天就回复了,有时候等十天半月才回复,不知他是真的很忙,还是故意的。
她宁肯相信是前者。
那两年,她一共给他发了一百多封邮件,而他回复的,不到一半,而且每次回复,都是寥寥数语,只针对她的问题,或者就一句清清淡淡的“一切都好”。
但就算如此,她也已经很高兴很满足了,至少,他们之间,不再像从前那样,像是两个陌生人。
十八岁的秋天,周知知在母亲的陪伴下,前往维也纳学习音乐,主修大提琴。
她如愿出国,虽然不是他所在的柏林,但两个城市离得并不是太远,且在同一个纬度,同一个时区。
她以为离得近了,便能如愿常相见,然而事实却是,周母对她的功课盯梢得非常紧,甚至比中学时对她要求更严,她最常对她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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