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兮却摇了摇头。
俞桃挑眉。
甄兮笑道:“若怀安不再想跟我在一起了,我会走的。”
她在感情一事上相当被动,因为有怀安不停地靠近她,拉近二人的距离,她才试探着伸出手来,可若他放弃了,那她只会缩得比他更快,死缠烂打这种事,是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
俞桃气急,如今的问题,不就是怀安不肯放手么?否则她何必来找甄兮商量?
“你这是恃宠而骄!”俞桃气呼呼地说。
甄兮倒依然平静,闻言歉然笑道:“对不住了。”
俞桃更气了,蓦地站起来阴沉着脸道:“你可知,你若不答应老身,老身有的是办法暗中弄走你?”
甄兮笑道:“老夫人,您若会那么做,此刻也不会来与我多话。瞿家人立身正,不会做忘恩负义之徒,我从未有害怀安之心,甚至从前帮他良多,说难听些,若没有我,怀安支撑不到国公爷赶来,无论怎么算,我都是瞿家的大恩人,您怎么可能会对我动手呢?这是从大义上来说,而从亲情上来说,怀安又不蠢,我若不见了,他第一时间便会想到瞿家人,他一定会找你们要我,最终的结果不外乎你们迫于亲情将我交还,从此之后你们间的亲情便有了裂痕,或者你们不肯退让,他与你们决裂,离开国公府,然后再继续寻我。无论那种可能,您和国公爷都是输家,您自然不会那么做。”
俞桃此刻感觉别扭极了,一边为甄兮将她的无力威胁拆穿而感到恼怒,一边又为甄兮对瞿家人的高度赞扬而心生自豪。
最后所有的情绪不过化为一句话——这个冷静又聪明的丫头真是太讨厌了!
她气恼地说:“怀安知道你心里藏着如此多的弯弯绕绕么?”
甄兮想了想笑道:“知道的吧……老夫人,您都想不到,怀安有多少处事方式,是我教的。”
“……哼!”
俞桃不想再说话了,想想也是,怀安从小没人教,又受欺辱虐待,若非甄兮教他些东西,她见到怀安时,他大概也不是那个看着乖巧,心中却自有主意的模样,他要跟上国子监的课程,想来也没那么容易。
这么一想,俞桃心情便更复杂了。
仔细想想,甄兮跟怀安朝夕相处都超过一年了,若有害处,那时候怎么没见着?她听昭曦那丫头的意思,她在国公府初见怀安时她的模样,可比他还没跟甄兮搭上时圆润精神多了。而且昭曦还曾愧疚地对她说过,若非甄兮先一步关注到怀安,伸出援手,昭曦自己也碍于母亲而没太关注他。
俞桃本来都准备要走了,可这一步却怎么都迈不出去,她重新坐下,眼睛斜了斜茶杯,端着架子道:“茶水都凉了,也不知给老身换一杯!”
甄兮微微一笑,扬声叫来青儿,换了温热的水,重新给俞桃沏茶。
俞桃自然没做出故意手滑弄洒茶水借机苛责甄兮的不入流之事,在青儿进来换茶水时,她已缓和了情绪,呷了口茶道:“好茶。”
甄兮接道:“是的,怀安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拿来给我。”
俞桃差点把茶水喷出去,这丫头居然拿她先前说过的话来堵她!
俞桃曾经是个百里挑一的大家闺秀,在家中养尊处优,到了国公府也处处享受,但在边疆的十几年时间改变了她。在那儿她没有下人可使唤,什么事都要靠自己,而在瞿琰上战场之后,她又要时常担心这个儿子的安危,白发都多了好几根。
随着瞿琰逐渐建功立业,她的日子也好过起来,开始有了奴仆伺候。但边疆之人总缺点柔顺,她不得不改变当初那柔弱的性格,才能镇得住那些偷奸耍滑的奴婢。
回到望京后又养尊处优了好几年,她的物质生活是恢复了当初的水平,可边疆生活对她性格的塑造远超在平静的京中的头二十几年,曾经的闺蜜看到她,都感觉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而她也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改变。
就比如说,明明担心甄兮可能无意间伤害到怀安,明明甄兮还没点儿晚辈的自觉拿话挤兑她,她却偏偏挺喜欢这丫头。
一般来说,事情谈崩之后,二人应当不欢而散,但俞桃厚着脸皮不走,甄兮自然也不会赶人,俞桃说要喝茶,她就让青儿备热水,俞桃说自己有点饿了,她就让青儿端来糕点,并认真地告诉俞桃哪种糯一点,哪种甜一点,哪种带点儿咸,让俞桃充分了解后自由挑选。
等俞桃灌了一肚子的茶水和糕点感觉到有些饱了时,她终于端着架子威严地说道:“你……你每回‘死’时,可见着黑白无常了?”
甄兮见俞桃明明很想知道,却偏偏故作冷淡的模样,暗地里笑了笑才道:“没有那种东西。”
俞桃似乎有些失望,再看甄兮,她又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甄兮道:“我也不清楚。大概是老天爷哪儿弄错了吧。”
除了穿书,以及每次死后都会穿到另一人身上这两点之外,甄兮还没有发现其余超自然的地方。她没有系统,也从未有什么天外之音告诉她有什么任务或必须怎么做。
她就像是误入的蝼蚁,被裹挟着前进,与这书中世界的人们没什么太大差别。
俞桃察觉到甄兮语气中一闪而逝的怅然,心情也陡然沉淀下去。
她想起二十多年前瞿家遭遇的那一场大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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