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迟心脏猛地跳了两下,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再次牢牢裹住了他。
他还没来得及问,贺磊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早晨,贺迟翘了半天课。
苏红被推进了icu--被称作离死亡最近的地方,贺迟和苏星什么也做不了,在病房外干坐着。
苏星看上去很镇定,除了不停地喝水。他一上午已经喝掉了六瓶矿泉水,好像只要喝了水就能消解内心的焦虑。
贺迟看着心疼,但却无能为力,只有紧紧握着苏星的手。
接近中午,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告诉他们苏红的肌酐值升到了八百多,随时做好透析准备。
苏星顿时感觉后背一凉,太阳穴针扎一样的疼。
贺迟手掌贴着他的后腰,对医生说:“好,听您的安排,只要能治病,我们全力配合。”
等医生走了,贺迟按着苏星的肩,对他说:“没事的,咱们听大夫的,肯定......”
“我明白,”苏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笑说,“吃饭去,吃完饭你去上课。”
“我留......”贺迟说到一半停住了,接着叹了口气,摸了摸苏星的头,“好,先吃饭。”
两个人找了家砂锅店吃米线,吃完饭贺迟骑着车去学校了,苏星回到医院,icu不允许家属探视,他在走廊上傻站了会儿,接着找了间人少的厕所,从随身带着的行李包里拿出刮胡刀,对着镜子把冒头的胡茬刮得干干净净。
衬衣袖口好像有点儿脏了,贺迟那家伙呲溜米线的时候没注意,两滴辣油溅到他袖口上。他往手心挤了点儿洗手液,往袖子上搓了搓,发现红色的油渍搓不干净。
苏星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干脆把衬衣袖口折了两折,这样就把脏的地方盖住了。
上午校领导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去趟学校,他说没时间,下午去吧。
苏星看时间差不多了,他计划坐公交过去,要是快的话就早点回来,万一苏红下午情况突然好转,就从icu出来了呢?
他上了公交车,投了一块钱硬币,师傅说空调车要两块,苏星没多的零钱,一个小姑娘帮他刷了一下学生卡。
苏星朝她笑笑,说谢谢,小姑娘一张脸“噌”一下红了,踩着帆布鞋坐到最后排去了,躲在前座靠背后面偷偷摸摸看苏星。
校长办公室里全是人,苏星认识的什么教导主任年段长党办领导全来了,还有几个官儿更大的,坐在皮质沙发上神情严肃地盯着他。
苏星敲了敲门,朝办公室里的人点了点头。
副校长抄起一份文件劈头盖脸冲他砸过来,a4纸散了一地,苏星低头扫了两眼,都是他这几年的学籍档案,还有他每年找小诊所假造的体检报告。
一群人指着他的鼻子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什么,苏星一个字都没听清,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快点。
能不能别啰嗦了,快点快点再快点!
他的态度不能说不好,没有强词夺理,没有哭哭啼啼,他很平静,几乎是有问必答。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oa?”
“嗯。”
“你是故意欺瞒自己的性别?”
“是。”
“你这种行为是严重的欺骗!性质非常恶劣!万一出事,你想没想过会给学校带来多大的影响?”
“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这个问题,苏星慢慢抬起头,他好几天没有睡好觉,眼眶里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
他手指动了动,终于说出了除了“嗯”和“是”之外其他的回答:“因为我还要生活。”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很快又重新沸腾起来。
苏星站在门边,门外滚滚的热气蒸着他的背,前面摆着风力强劲的立式空调,冷风拍打在脸上。
他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口干舌燥,耳朵里响起细细簌簌的电流声。
他只听到几个词,什么“严重违纪”、“道德污点”、“勒令退学”之类的,校长拿了一份文件让他签字,他看也不看,操起水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环视一圈,问:“我可以走了吗?”
从行政楼出来,苏星慢悠悠地绕着操场逛了一圈,沙坑、单杠、跑道、花圃,他没什么舍不得的感觉,“失去”对他而言已经是一种常态。
他又晃到了教学楼,上到了三楼,找到了高二五班。
苏星站在后门往里看,班里正在上历史课。电扇嗡嗡地转着,贺迟坐在最后排,他正伏在桌上睡觉,脖颈上蒙着一层细汗。
苏星忍不住笑了笑,果然没有好好听课。
他这个方向逆着光,炙热的日光从他身后照进教室,贺迟被笼罩在一片明晃晃的白光中。
苏星想起有一个傍晚,他也是像现在这样,躲在门边偷看贺迟,那天夕阳朦胧的光线打在他侧脸上,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紧紧环绕着他。
苏星觉得自己也是尘埃中的一粒,光是看着贺迟,就好心动。
不管在一起多久,只要看到他,就还是好心动。
他胸腔里后知后觉地涌起不舍和留恋的情感,沙坑是他和贺迟一起打过滚的沙坑,单杠是贺迟向他炫耀结实的手臂肌肉的单杠,跑道是贺迟跑完男子三千米后抱着他不放的跑道,花圃是贺迟偷偷折了朵小雏菊硬要夹在他耳后的花圃......
苏星伸手想要抓住那团光线里的贺迟,指尖碰触到金属窗框,烫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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