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周谧把耳机盒交了回去,停在原处没动,说要帮张敛打辆车回去。
但男人岿然不动,执意要送她到楼下。
周谧最后妥协,跟他并排走进了小区。
周谧租房的小区并非新住宅楼,虽是小高层,但内部环境跟之前家里差不太多,路面狭隘,地灯路灯是显而易见的少维护少保养,所以两人映在水泥地上的影子都稍显黯淡。
但一高一低看起来依旧是适配的。
张敛行在外侧,周谧有点失神地盯着,这段路夜风轻浮,海棠花枝摇曳,他们走得慢慢悠悠。
到楼下时,周谧回过头:“好了,你回去吧。”
说这话时,她并没有仰头看张敛,只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衬衣布料。他今天穿的是偏修身的款式,结实的胸膛轮廓被白色的皱褶线条隐约勾出。
面前的身躯半晌未动,周谧忍不住抬眸看了眼,却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他眼里的情绪像滚烫浓稠的柏油,周谧神思一沸,生怕误入,飞快地偏开了眼。
她的手腕又被捉住。
周谧往反方向拉扯两下,没脱开,就扬臂去推他,带些发泄的架势,随即被他死死按压在左胸口。
周谧一怔。
她清晰触摸到了张敛的心率。
力道是那么具体,像没有任何阻碍与间隔,好像把心脏交到了她手里,又融进去,变成了她掌心的一道神经。
周谧的情绪和身体都在柔化,张敛胳膊一抬,把她按来怀里。
天啊……
周谧鼻头一酸,心头只能闪过这个浮夸的措词。即便时隔已久,他的怀抱都是一切关乎“沉沦”和“踏实”的形容词,好像她的壳,她的茧,她的豆荚,她的巢窠和岸屿。
“我很想你,”他的下巴轻抵着她额头,重复:“周谧,我很想你。”
周谧完全不想在同一个晚上第二次热泪盈眶,可就是控制不住,她深深地吸气,鼻腔里都是他的气味。
张敛不爱喷香水,他身体上的味道多源于他的浴液,或者衣服的洗涤剂,很熟悉,似阁楼里妥帖收藏的旧大衣,似疲倦地飞行已久,又掉回了出生后就赖以生存的丛林,那些树叶与花香从未更替。
她能立刻在里面入睡。
她也好想他啊,好想念他的怀抱。
哪怕这一刻,他就站在她眼前,他们近在咫尺地相贴,胸腔一致而紧密地起伏,她体内都是绞痛的想念,好像他远在天边,遥不可及,又好像是失而复得,心有余悸。
她瓮声瓮气:“你该回去了吧。”
张敛沉声:“再抱一会,好吗?”
周谧没有再吭声。
他们拥抱了很久,张敛终于放开了她,他跟她说了再见和晚安。
周谧回到楼上,没有换鞋又就奔到卫生间的窗口,因为那里可以看到楼下,她小心而缓慢地拉开毛玻璃窗扇,生怕动静太大为他所察。
张敛的确没有走,但他也没有抬头看楼上,安静地立在原处。
片刻,他转身离去,周谧目送了会,刚要收回目光,他忽然又掉头折返,大步流星。
周谧搭着窗,微微愕然地睁圆双眼。
张敛又回到了她楼下,从裤兜里取出手机,低头操作着,周谧也跟着拿出自己手机,等了会,屏幕上并无反应,再探头出去,男人已经按灭屏幕,再度离去。
周谧轻咬住下唇,心头溢满潮涩感,好像能对他的所有举动感同身受。
她猜,他想给她打电话,但终究一个字没说。
洗过澡,周谧在床上躺了会,举起手机给张敛发消息:到家了吗?
张敛回得很及时:嗯。
她没有说更多:早点休息,晚安。
他也说:晚安。
—
之后几天,周谧每晚都会跟张敛聊天,或发微信,或打电话,偶尔一起回家,吃宵夜,说一些无关痛痒的日常琐碎,有乐享,有埋怨,像所有之前并不相识、尚在发展期的男女。
团建前晚,周谧收拾好行李,躺在床上问张敛:你明天去吗?
张敛回:你想我去吗?
周谧说:不想。
张敛说:那我就不去。
周谧笑:你是老板诶,老板怎么能带头逃团建。
张敛回:你还知道我是老板啊。
周谧:作为奥星一份子,怎么能不知道谁是老板呢。
张敛:但我希望你能淡化这个身份。
周谧问:没了这个身份那你是什么?
张敛说:只是张敛。
周谧抿起唇角:你知道吗,很多女生对你有好感,就是因为你有老板光环加成。
张敛说:是吗,你第一次见到我就知道我是老板?
周谧说:虽然不知道,但也觉得你这人挺不俗的,不是一般人。
张敛说:一般人也搞不定你。
周谧甩过去n个问号:?????你搞定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张敛说:我也不知道,但你确实搞定我了。
周谧心里“妈蛋”一声,拿手机闷了会脸,回复:我搞定你了?我怎么也不知道。
张敛说:你装傻的本事真是逐月见长。
她顺杆子爬:我真不知道啊,能具体说说我是怎么搞定你的吗?
张敛回:就这样。
周谧是真不明白了:哪样?
张敛说:就现在这样。
周谧摸头:?
张敛的回复看不出是气是笑,亦或气笑皆有:要是这会在你身边,哪还能让你说话。
周谧面颊微热,心里有个要匆匆逃回门内的穿粉裙子的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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