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
司马博士的家在宣德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里坊,并不是什么富贵云集之地。
郭业出了府,叫来下人套了一辆骡车,在魏叔玉三人的带路下,不到半个时辰便驶入了宣德坊中。
骡车的车轱辘嘎嘎吱吱轧在路上,一行人慢慢悠悠到了宣德坊的一处小街之中。
司马博士家的那座破败小院很容易找到,因为此时小院附近围满了里坊中的居民,甚是显眼。
魏叔玉止住了脚步,低声传道:“二哥,到了!”
郭业这时才好好打量了司马家的小院,果真是墙破门旧,一穷二白,黄泥垒成的院墙上长满了荒草。
看到这儿,郭业心中多少有些心酸,司马博士好歹也是国子监老儒,堂堂朝廷命官,居然家败如斯,一贫如洗,唉……
不过现在这座小院的院门已经被关得严严实实,门上交叉贴着白纸黑字的封条,应该出自四海赌坊的手笔。
妈的,人刚死,这帮孙子鸠占鹊巢的手脚就这么快,***。
郭业发怔间,魏叔玉又指着前头人群围拢处,提醒道:“二哥,司马博士的尸骨就在那儿,喏~~用草席裹着,搁在地上的就是。”
循着魏叔玉手指的方向,郭业看到了草席裹着的尸体,一群里坊居民围拢而看,不时伸手指指点点,唏嘘长叹。
郭业徐徐走了过去,挤开人群蹲在了地上,动着手慢慢掀开了裹着司马博士的那张破草席。
哗~~
他的这个举动,顿时又引来围观之人的一阵喧哗与议论。
郭业心生不快,皱紧了眉头冲着身后的魏叔玉三人吩咐道:“叔玉,司马博士好歹也是我们的授业恩师,尸骨未寒岂能让人围观非议?将这些人都驱散了吧。”
魏叔玉三人得令,纨绔子弟的痞性顿时又撒泼了开来:
“散了吧,散了吧,有啥好看的?”
“看什么看?没见过死人啊?”
“唧唧歪歪说个球,说你呢,老娘们,还不赶紧去给你家老爷们做饭?妇道人家老娘们,瞎凑什么热闹?”
轰~~
三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轰散着围观人群……
郭业静静地蹲在地上,掀开草席端详着司马博士的遗容。
虽脸色发青,嘴唇发白,脖颈有一条拇指粗细的勒痕,但身上衣裳完整无破损,指甲手腕处都没有搏斗的痕迹。
用他在陇西当衙役的经验来判断,司马博士的死显然自杀的可能性多过他杀。
而且看样子,更像是自缢而亡。
检查了遗体一番之后,郭业又将草席徐徐裹上,用近乎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呢喃着:“司马博士,师生一场,郭业定不会让你暴尸野外,裹尸乱葬岗的。至于你那不长进的小畜生,学生也定会替你好好拾掇拾掇。”
呢喃罢,郭业猛然回头冲着魏叔玉三人喊道:“叔玉,你们三儿过来,二哥我有事交代你们去办……”
...
...
离司马博士沿街停尸不足百米的一处茶肆二楼,正有两人手扶围栏,凝目眺望着这边。
两人都是一身宽袍儒服,一灰一白,一老者一中年,神色一样的落寞惆怅。
老者乃是国子监祭酒虞世南,而白袍中年男子则是国子监司业褚遂良。
郭业几人在下面的一举一动,都被两人收于眼底。
褚遂良正值壮年,眼神自然比虞世南来得好,他辨清了收尸的几人之后,不由惊讶喊道:“老大人,居然是书学班的四名学子。”
惊喊了一嗓子后,褚遂良的脸色不由有些羞愧,自嘲道:“唉,惭愧!我褚遂良自诩坦荡君子,居然还没几个学子来得率真。老大人,下官一早就派人通知长安府的仵作前来替司马博士收尸,验尸,并非下官……”
最后一句话,褚遂良显然是急匆匆向虞世南解释着,想着要替自己澄清什么。
虞世南继续看着郭业等人的一举一动,听闻褚遂良的话后稍稍抬起右臂,免慰道:“登善(褚遂良的字),无须解释,老夫对你的人品自然信得过。只不过下面那几个孩子做事,比你我更加直接些,率性而为嘛。”
褚遂良稍稍拱手,低头又是念叨一句惭愧。
虞世南细数着百米外的四人,逐一念叨:“一个是谏议大夫魏征家的小子,一个是中书令杜如晦家的独子,还有一个是尚书令房玄龄家的二小子。这三个娃娃倒是热心肠,不错,咦,那个领头的居然高士廉引荐的陇西小子,郭业?”
褚遂良点头应道:“正是此人,正是书学班新来的学子郭业。下官亲眼所见,之前书学班在击鞠比赛中险胜太学班,完全就是得益于此人的策略之下。端的是有勇有谋,年少有为啊……”
虞世南立马接过话茬儿,哂笑道:“呵呵,可惜也是不通文墨,一肚子的草包。简直就是不学无实之典范呐!”
“呃……”
褚遂良多少虞世南口中听到了一些,一些关于郭业的负面传闻。
如今再次听到老大人这般说,不由一阵无语,因为老大人说得都是实话。
胸无点墨,可惜了这么一个机灵的少年了,而且年纪轻轻就已是六品监察御史,如果腹中有经纶,胸中有才华的话,也许将来定是出阁拜相之种呐。
褚遂良这边还叹着可惜,突然又见虞世南颇为自傲地捋须赞道:“不错不错,谁说书学班里头都是害群之马?至少老夫亲眼所见,这些孩子都是秉性纯良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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