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识者”亚亥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说实话,洛基自己也并不清楚。
在绝大多数的时候,这位黑袍,黑唇,肤色也如同乌鸦般哑暗的老家伙并不靠谱。在幼年时他曾有一次因为贪玩误入了亚亥的阁楼,当时的亚亥正在燃烧不知名的粉末为一名猎户计算大婚的日子。
老神棍先是抓起一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粉末扔进火盆中,彩色的浓烟冒出,整个房间顿时变得雾气蒙蒙(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老神棍选择居住在寒水城堡的顶层阁楼)。
能见度忽然变低,年幼的洛基不小心撞到了身边存放古旧卷轴的木架,数卷卷轴从木架上掉落,当时一脸油彩的老家伙急忙跑过来数了数地上有几本卷轴,回头就大声告诉那位烟火笼罩中的族人:“奥丁神传下旨意,你将在下一个月五号举行婚礼。”
洛基低头一看,发现木架上刚好掉出来五捆兽皮卷轴....
从那天起,他根深蒂固的认为这老神棍就是个不学无术的骗子。而当一个人拿着放大镜去观察另一个人的时候,他或多或少总会发现一些问题。
比如一年一度的秋季狩猎祭祀活动。按照维京人的惯例,村里的风暴侍僧需要跳上一段蛮舞并且诵念“尼伯龙根之歌”。本着“凡人不可直视神灵”的古训,所有族人都会跪地低头聆听。
唯有洛基。
他睁着一双大眼,发现这老神棍每年跳的舞都不一样。有时候酒喝得少了头脑比较清醒他就多跳一段。如果碰上某一年喝多了,醉醺醺的老神棍会一顿瞎鸡儿乱蹦,随后把足有四段长度的“尼伯龙根之歌”直接砍掉三分之二....
至于唱词,每年也不禁相同。喝得迷糊了他经常会来上一段即兴freeyle。洛基甚至怀疑寒水村族人从来就没有听过完整版的《尼伯龙根之歌》...
唯一正常时候可能就只有某些无云的黑夜里,他会坐在村外高耸的石山上,端起石英与水晶磨成的简单透镜,对着星空望上一夜。
没人知道他到底在看些什么。
也没人知道他是如何爬上那近乎90度直角的石山。
推开大门,洛基走入维京萨满亚亥的房间。此时夜已深,黑暗中唯一照亮房间的就只有“通识者”亚亥手中的烛火。火光照射在他哑暗的皮肤与纯黑的嘴唇上...让他在忽明忽暗间看起来如同暗影中的鬼魅一般。
“怀疑者,欢迎回家。”
这是亚亥为洛基单独起的名字,而洛基感觉也并无不妥。
将烛台放倒方桌上,亚亥转身打开身后的木窗。窗外十几只硕大的乌鸦报丧般哇哇大叫,他抓起一把干硬的玉米扔出窗外,随后将耳朵凑到一只乌鸦的嘴边。
“我的渡鸦告诉我...你们此行还算顺利?”
(呵呵...抢回来的战利品都在院中央摆了一下午了,推窗就能看到,还特么用的着你的乌鸦告诉你?)
轻轻放下手中的腊肉和粮食,洛基坐到了亚亥的对面。
“老家伙,跟着伯纳德公爵去抢劫那帮斯拉夫穷b没有前途,我自己造好了船只,过几天打算召集人手,西行到英格兰群岛,干票大的!”
“此番过来,是提前跟您老打个招呼,真到了占卜的时候随便蹦跶两下,意思意思得了...到时候您老可别坏了我的大事!”
洛基开门见山,并不打算有任何其他的隐瞒。
“这次如果能找打一条新的航道,咱们村庄就能永远摆脱贫困,而有了钱,我也可以确保您老人家每天都能吃的上鲜肉和鸡蛋,喝得起麦芽啤酒与牛奶!”
放下礼物说完话,洛基起身就想要离开。他走进高楼根本就没想和亚亥商量,只不过是过来传达一个命令而已。
然而话音刚落,对面的老萨满忽然伸手抓向他的额头。黑暗之中,他骨瘦如柴的手臂如同毒蛇吐信般,洛基根本来不及闪躲。
他的手指冰凉,但手心却颇为温热。抓住洛基的额头后,亚亥轻轻的闭上眼,如同梦中呓语般说出一句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话。
“木秀于林,风必吹之!”
“道理...其实少城主您自己都明白!隐藏的凶险无处不在,你会被一只凶残的豺狼盯上。而我...只看到你堕入了无尽的幽邃黑暗中。”
“那黑暗寒冷,且深邃。在黑暗之底,我还看到了堕落神灵的...”
呵呵...洛基干笑两声,打断了他的喃喃自语。
堕入黑暗,年年都特么有人堕入黑暗!落到水里算堕入黑暗,结婚碰到恶婆娘也算堕入黑暗,感冒发烧同样算堕入黑暗。这四个字对于老神棍来说简直是万能的,碰上任何人都可以拿出来用一用。
“行吧,堕入黑暗就堕入黑暗,总好过龟缩在这穷乡僻壤,大家一起饿死!”轻轻的拨开亚亥干枯的手臂,洛基起身想要离开,临走前,他不忘再次叮嘱一遍。
“记住啊!别给我弄出个什么出师不利之类的鬼话来,这次回来赚了钱,我给村子买上两头奶牛,每天给你接两碗热牛奶...保证你能开开心心的安享晚年!”
空旷的阁楼满是书架和古旧的卷轴。洛基起身离去。顺着腐烂发霉的书架走到门边,他的大手刚刚摸上门把手,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掌再次抓住他的手腕。
回头一看,竟然是亚亥!这位老神棍不知何时,竟然悄无声息的尾随他来到门边。洛基轻轻用力想要挣脱,然而他干枯的手掌却如同一只钢铁枷锁般,无法撼动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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