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照这样下去,别说有一个候选人突破半数,就连突破四分之一都困难!
杜士仪看到台上一个个宗室面色铁青,心里很有一股哈哈大笑的冲动。能够不动声色的,也就是颖王李璬这样的谨慎人,平原王李伸这样满不在乎只为搅局的人,至于如丰王李珙、盛王李琦、仪王李璲、南阳王李係,则是有的握紧拳头,有的额头青筋毕露,有的不停地擦汗,有的则东张西望寻求支持。当他发现裴宽朝自己望了过来,眼神中颇为复杂的时候,他便对身边的阿兹勒招了招手。阿兹勒低下身子听了嘱咐两句嘱咐,立刻起身往裴宽走去。
“裴相国不用担心,义父说,如果真的没有结果,他自然会负责收场。”
杜士仪既然如此捎话,裴宽心下稍稍一松。他没有说话,只是对阿兹勒微微颔首。眼看其退到杜士仪身侧站定,他想到近日这些宗室们闹腾出来的各种事件,心底除却为难和恼火,却还有一种格外微妙的感觉。他好歹也是这么多年浮沉不倒的人,眼力自然毒辣,杜士仪回来之后看似只出了一招,另外则是通guo他定下了这推举的章程,可他隐隐也察觉到了,借助这层看似公允的皮,宗室当中的牛鬼蛇神全都上蹿下跳了起来,可结果如何?
民间百姓几乎是看了一场猴子戏,而皇家声名威望简直是荡然无存!
平心而论,君明臣贤这种事,从来只是一种最理想的状况,即使在开元之初姚宋为相的时期,皇权也是至高无上的,李隆基没少凭借个人喜恶决定人事,甚至断人生死,开元后期到天宝就更不用说了,连他也时时刻刻生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惧之中。如果他还是当年那个敢于违逆王毛仲的纯臣,早已死无葬身之地。哪怕此次真的逼迫李隆基退位,新君得以顺li在众大臣的推举下登基,成就一段佳话,可新君登基之后又如何?他们这些重臣,会不会逐渐当做绊脚石被一块块搬开,甚至被冠以各种荒谬的罪名,最终遭到清洗?
既然如此,如果杜士仪能够做到限制君权,他最好的办法是旁观,不动声色出一把力,而不是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当台上的投票结束,一块竖起的白板上正在紧张地复核着所有候选人的票数,台下那些一直在竖起耳朵听的官员们,却已经有人算出几个热门人选的票数了。呼声极高的南阳王李係哪怕有嫡母懿肃太子妃亲自为其奔走,窦家不少人摇旗呐喊,仍然不过区区二十四票;丰王李珙也不知道是疯狗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还是嘴上没个把门的,让不少大佬们心中不齿,最终不过可怜巴巴十二票;仪王李璲挟天子金口玉言的许诺,得到了二十九票;斜里杀出来的黑马,废太子李瑛和废太子妃薛氏所出的嫡子,因为弟弟承袭了庆王一脉,他竟是狂砍整整三十票,甚至还比仪王多一票!
至于其他诸王,眼高手低的盛王李琦和其他诸王一样,得票根本就没突破个位数。谨慎的颖王李璬因为略有文名,为人低调,竟也得了二十票。
当这个结果得到了左相裴宽的亲口宣布时,下头那些官员们虽说早已得到了相应的消息,可仍然一片哗然。这一次推举没有结果,人们在过程之中就已经有了这样的预感,可得票如此分散,纵使得票最多的宗室,甚至也不到整个投票人数的五分之一!
“非嫡非长的贤王,果然不好推举啊!”
杜士仪轻声嘟囔了一句,随即便站起身来。刚刚人人都神经绷紧的时候,他却坐在那儿放松精神,现在一片乱糟糟的时候,他这个始作俑者当然应该站出来。此时此刻,他来到了裴宽身侧,见其立刻让出了位置给自己,他便站在高台上的正中央,往下头黑压压的大臣中间扫了一眼。渐渐的,下头的议论喧哗声音越来越小,人群最终平静了下来。
“从前睿宗陛xia在位的时候,曾经因为立太子而有过争议,最终以治乱立贤王,承平立嫡长为由,方才解决了国本之争。如今陛xia在兴庆宫养病,前后两位太子,一则废死,一则暴薨,所剩诸位大王,非嫡非长,兼且从前幽居十六王宅,才具秉性大多无人知晓,故而嫡长无人,我才力持推举贤王之意。只不过没想到今天非但没有一个人过半数,而且甚至没有任何一人的得票数过五分之一,实在是让人嗟叹。可即便如此,仍然角逐出了得票最高的四人。”
杜士仪顿了一顿,这才笑容可掬地说道:“既然一开始便是公允,那么接下来不妨公允到底。接下来便从得票最高的仪王、颖王、南阳王、平原王之中,进一步推举出最终的人选。但凡有人得票过半,则此次盛事便算是决定了。如果仍然如同此次一般,便取得票前两位再行推举,最终定然会有人过半数!如此方才最公允,诸位认为如何?”
片刻的骚动过后,下头的群臣你眼望我眼,大多数人都觉得杜士仪的建yi很有道理。尽管也有人叫嚣定立东宫乃是天子之事,应该由李隆基金口玉言决定,但立刻被身边人赞同杜士仪这建yi的呼声给压了下去。如果杜士仪是靠一言堂来操纵东宫人选,清流们必定群起而攻,可这次是让他们来决定人选,杜士仪只当个旁观监督的角色,很多人都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上古尧舜那推举制的时代,神圣感油然而生。
再说,立储乃国事,本来就不该是天子一言决定,尤其是在如今宗室皇子全都非嫡非长的情况下!
裴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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