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从前那一千多个日子,就像所有人说的那样:他从来,也不曾正眼看过她。
秀玉的声音还在继续:“是,你长大了,是大集团的执行董事,现在什么事都用不着再向我这个老太婆交代。
可儿媳妇是我首肯的、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她没管好你、没尽到作太太的责任,我就有权力教训她!来人——”
佣人在管家张嫂的带领下,齐刷刷地排成一列,就在陈恩静身后。
“你们都把自己手头上的活都向太太交代清楚。
从今晚到后天,这四十八小时里你们全部放假,家务由太太来做!”
“怎么可能?”
俊仔震惊地叫起来,“十几个人的事……”
“住嘴!”
“为什么要住嘴?
明明不是大嫂的错!”
俊仔毕竟年纪小,怒气也真实得说来就来:“大嫂都这么惨了,大哥和那个何秋霜偷偷约会,最难过的难道不是她吗?
她对大哥那么好却得到这种回报,明明这么可怜了,为什么你们还要处罚她,为什么不去罚大哥……”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恩静连忙奔过去,捂他的嘴。
阖府上下,唯有俊仔知道那只捂住他的手是怎样打着颤,就像那副紧紧拥着他的柔软身躯,不停地发抖,发抖……
“歌女陈恩静,因为被阮东廷和何秋霜看中,带回香港做掩护,当了‘阮太太’,穿了名牌,学了粤语,可是,她依旧是个歌女。”
中午何秋女陈恩静,阮陈恩静!
呵,真是虚名啊!现今大小报刊全唤她为“阮陈恩静”:恩静姓陈,夫家姓阮,故称“阮陈恩静”——香港至今仍未废除冠夫姓,谁说不是对太太们的一种认可?
四个字将两人紧紧牵在一起,承认他们的关系,承认她的江湖地位。
可放到这一边,她和他之间呢?
陈恩静与阮东廷之间呢?
也就这样了。
等也等过,心也盼过,可到头来关上门,却所有人都知,她真正的面目,原来,不过是“歌女陈恩静”。
她紧紧捂着俊仔的嘴,用那只无法控制地打着颤的手:“妈咪,是我的错,”另一只手或许是不知所措,也只能紧紧地靠在俊仔背上:“我会做的,我接受惩罚!”
餐厅里仍是一片死寂,可很显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秀玉就像是累了,让张嫂过来扶起她,一边朝阮东廷挥了挥手:“你不是说酒店还有事?
去吧。”
四层楼的别墅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两个小时还不到,佣人们全卸下武装,便装离开了阮家。
婆婆外出听歌剧去了。
阮初云也约了朋友,出门前,她状似不经意地将一件貂皮大衣扔到恩静面前:“这个也帮我拿去洗了。
对了,你应该知道貂皮怎么洗吧?”
一旁的俊仔看不下去:“二姐你太过分了!大嫂她……”
“大嫂?
大哥都没拿她当太太,你拿她当大嫂?”
初云用无可救药的神情刮了眼俊仔,就在这时,她电话响起:“呀,是秋霜姐啊?
我马上过去……”
原来是约了何秋霜。
厨房里,满水池碗筷。
恩静撩起袖子,十二月的水凉入骨,大抵是太久没做过粗活,她竟忘了要先烧点热水来兑。
阮家是大户人家,虽然每晚餐桌上只见五人在吃饭,可永远是十菜二汤二甜点,这习俗从自家酒店推出扬名全港的“海陆十四味”后,便一直秉承着,再加上佣人们的碗筷,一餐下来,偌大的水池已堆得满满。
可恩静才洗了两个碗,就听到旁边有人在搬热水壶:“大嫂,我看阿一她们洗碗都是先加热水的,我也给你加点吧!”
原来是俊仔。
十二岁的小朋友竟然就这么懂事了,搬着热水壶过来要帮忙。
倒是恩静有些惊:“不行不行!大嫂自己来就好了啊。”
“没关系啦,妈咪和二姐都出门了,我不来帮忙也很无聊啊!”
“可要是让妈咪知道了……”
俊仔朝她眨眨眼:“放心吧,妈咪我最了解了,不会真那么计较的。”
“可是……”
“哎呀,大嫂真是罗嗦诶!”
恩静笑了,看着这人小鬼大的家伙刻意装出的不耐烦神情。
嫁进阮家那么久了,婆婆严肃,初云娇纵,一行下人则全是看阮东廷脸色办事的货,只有眼前这小小少年,好事坏事全会想到她这个大嫂。
俊仔像是看穿了她心思:“大嫂别难过了,虽然妈咪看上去对你很严厉,可其实我觉得,她心里很喜欢你呢。”
恩静淡淡地笑了:“那俊仔呢?
俊仔也喜欢大嫂吗?”
“当然啦!每次看到大哥那么混蛋,我就巴不得自己可以快点长大,替大嫂揍他!”
虽然事实上,全家上下那么多大人,也没有一个敢真的跑去揍他。
恩静被他的童言逗笑了:“谢谢俊仔,其实大嫂也很喜欢你呢。”
“可大嫂更喜欢大哥吧?”
她一怔。
“不对不对,我应该说:大嫂‘最’喜欢的就是大哥了。”
他特意加重了那个“最”字。
一时间,恩静愣在了那里:“是吗?”
也不知是问他,还是问自己。
可俊宇就当成是在问他了:“难道不是吗?
我都有看到哦,”他神每次在书房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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