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医眼里,每具尸体都会说话,他们的证词虽然无声,却能被法医们听见。
这起案件便是如此。
现场提取的避孕套外侧,检出的是王天正妻子的dna。这个证据,充分证实了这是一起精心预谋的栽赃案件。
“如果是这样,”我微笑着说,“案件就好破了。”
胡科长点点头,对着专案组的侦查员们说:“我们可以肯定,凶手是王天正和晶晶的熟人,不然晶晶不会半夜给他开门。还有,凶手很可能是性功能障碍的患者,比如有一种障碍叫作不shè_jīng。”
晶晶的会yīn_bù损伤明确,可以肯定凶手和她发生了性行为,但是没有留下jīng_yè。胡科长说的这种病,是指患者有性欲,也可以正常勃起,但是在进行性行为时,不会获得xìng_gāo_cháo、不会shè_jīng,所以这样的患者很痛苦,且无法生育。
“你是说,”主办侦查员说,“天正律师事务所的职工,没有结婚或者结婚了没孩子的?”
王天正和晶晶唯一的关系交汇点,就是一个律师事务所的同事了,他们共同的熟人,自然也是同事的可能性最大。
胡科长点点头:“我觉得这个不难查吧?”
“前期,我们对律师事务所的人员也进行过调查、摸排。”一名侦查员翻出笔记本,说,“这个事务所一共有二十七个人,除了八个女性和王天正本人以外,还有十八个人。这十八个人……”
侦查员翻了翻逐条记录的相关人员信息,数了数,说:“结婚了,有孩子的,是十个人。剩下的八个人,五个是去年和晶晶、海萍一起被招录进来的。这五个人中,有四个人和晶晶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剩下的一个住郊区,每晚回家,案发当晚也不例外。”
“也就是说,要从另三个人中甄别了?”我问。
侦查员点点头:“这三个人中有一个已经结婚两年,没孩子,其余两个谈着恋爱,没结婚。目前,没法确证哪个嫌疑最大。”
我揉了揉眉头,说:“这三个人有没有谁和王天正有矛盾呢?”
侦查员摇摇头,说:“王天正虽然是‘妻管严’,但是在事务所里有着绝对的权威,没人敢和他对抗。当然,王天正也可能因为工作问题得罪了人,落下祸根。”
“我纯属瞎猜哈,”我笑了一下,说,“这个人针对王天正的意图非常明显,而且有精心预谋,能够获得王天正使用过的避孕套,那么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住得不远。你们想,凶手总不能总是待在王天正楼下,等着他扔垃圾、找他的避孕套吧?如果住得近的话,可能无意中看到王天正的避孕套,就顺手收集了。”
大家一起点头。
“还有一点,”我说,“个人觉得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那个结了婚没孩子的最可疑。因为这样的人没法有孩子,那么对任何方面都比他强的男人肯定妒恨有加。王天正的妻子正好怀孕了,会不会是因为妒忌而起了陷害之心呢?”
主办侦查员说:“虽然不是证据证实,但是分析得有那么一点儿道理。好消息是,这个结了婚没孩子的人就住在王天正隔壁楼。”
“既然大家都觉得有道理,”一直缄口不言的杨支队长说,“那么兵分三路,一路去秘密搜查这个嫌疑人的家,另一路去排查他当晚的衣着情况,并和监控录像进行比对,第三路去排查案发当晚这个人有没有作案时间。”
在我们第一路兵马还没有出现战果的时候,第二路兵马就传来了喜讯。
这个嫌疑人叫作孟春埚,从小多灾多难。十二岁时,因为车祸,跛了脚,经过了一年的康复训练,还是没能恢复正常。
就因为跛足这个特征,视频侦查组发现夜间一点左右,有一个跛足的人夹杂在一群可能是出小区门去喝夜酒的人中间,走出了小区。
“你们推断的死亡时间准确吗?”杨支队给胡科长打了电话,说,“嫌疑人可能是一点钟离开的现场,可是你们推断的死亡时间是两点左右,左有多少、右有多少?”
胡科长说:“一个小时的误差完全可能。另外,死者是不断流血、慢性死亡的。凶手离开现场的时候,死者不一定死亡了呀!”
“好,既然你这么说,”杨支队说,“那我就下达命令抓人了!”
胡科长有些犹豫,看了看我。
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之所以这么有信心,是因为我作为第一路兵马,也就在刚才获得了战果。
孟春埚家的阳台上晒着几件衣服,因为这两天下雨,还没有干透,根据第三路兵马调查的情况,这几件衣服就是孟春埚在聚会当晚穿着的衣物。
在其中的一件棉质t恤的纤维中,林涛无意中发现夹杂着一小枚绿色的东西。
那是尼龙绳的纤维。
尼龙绳是硬质的纤维,在剪短、割断绳子的时候,绳头可能会留下小段的尼龙纤维。很不幸,这枚尼龙纤维被孟春埚黏附在了衣服上却全然不知,甚至洗衣机也没能将这枚纤维洗掉。
当然,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孟春埚的衣服被dna室的同志剪碎后,在几处布片上都检出了死者的dna。
从我们释放王天正的那一刻起,孟春埚就已经做好了被捕的准备。到案后,他没有做多余的抵抗。
孟春埚是王天正发家的合伙人,但是吝啬的王天正并没有安抚好这个“三朝元老”,反而对他处处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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