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沉浸在雪夜中的廊桥水榭却热闹非凡。
露天阳台与天际交接处,灰蒙的天光糅杂着屋内的光亮,半昏半暗令人晕眩。
与露台一墙之隔的休息室,能清楚听见隔壁的谈话声。
明薇对着手中的镜子补妆,今晚为了看秀,她特意画了个低调的妆,可不想隔壁那群人并不觉得她低调。
“lucia的压轴作品是总监亲自拍板定下的,谁不知道她的风格一向简约,明薇偏要抢风头,你们瞧瞧她那件作品,裙摆大到像塞了团棉花。”
“谁说不是呢,不过你小点声,小心被本人听见。人家现在有季先生撑腰,身价可不比以往……明薇也是晦气,给谁设计婚纱甲方必定出事。”
要么不等穿上婚纱就迅速离婚,要么像季先生的未婚妻,干脆查出绝症。
明薇简直将她们的说辞倒背如流。
他们口中的季先生今年四十五整岁,比明薇大了整整两轮的年纪,未婚妻还没等到婚纱赶制完工,被查出患上绝症。
她这个设计师也是冤,从那之后背上个晦气的名头。
按理说明薇是接触不到像季先生这样的甲方,因他的未婚妻偏爱奢华,国内的一众设计师入不了她的眼。偶然听未来的侄子提了一句,将明薇引荐到面前。
有季忱作保,双方很快敲定设计初稿。
不曾想出了这一档子事。
她的作品虽卖不出天价,但每件足够她两三年衣食无忧,现在落得无人问津的地步,她的脸上也不好看。
明薇胸口闷胀,屈指敲了两下通往露台的玻璃窗。
那边的三个同事闻声望过来,对上女人漆黑的瞳孔,嘴里逼逼叨叨的声音霎时止住。
耳根子清静无比,明薇满意地转身离开。
出了休息室,助理迎上来,脸上漫出欣喜,“薇薇,你知道你那件作品拍了多少钱吗!”
明薇猜不到,无非比预期价格高一些。
她意兴阑珊掀起眼皮,懒洋洋接话:“多少钱?”
助理伸出两根手指头,“这个价!”
“二十万?”
“不是,不是!”助理兴奋睁大眼,“是二百万啊,薇薇。”
明薇微怔,有一瞬的不可置信,“知道是谁拍的吗?”
助理手中拿着平板,只记下当时的竞拍号码,托人调查后她看见屏幕上的名字,“姓高的先生,你认识吗?”
高先生?难不成是高玢。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浮现,明薇便看见大厅拐角处那抹熟悉的身影。男人一袭利落笔挺的黑色西装,被人簇拥在中间,略感烦闷抬手松着领口的温莎结。
那只手异常美观,修长骨感,冷白色的皮肤被灯光渲染得更加白皙,靠近虎口处有颗暗红色的小痣,极像美人额间平添风姿的点衬。
明薇眯起眼打量他,“季先生怎么提前回国了。”
助理还在拜托人继续查那位高先生的身份,这会儿也明白过来,想必是季忱派高助理拍下明薇的作品,“小季总对你挺上心,这是好事。”
食色男女,床笫间的关系,何谈上不上心。
明薇远远望着他,面上看不出喜怒。像是有感应般,季忱脚步停顿,抬眼望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他神情淡然,眼底沉浸着深夜的寒意,随着眉眼低垂的动作,那份冷冽奇异地消散开。
旁边的负责人觉察敏锐,连忙介绍:“小季总,那就是设计师明薇。”
许是位居高层的人不常听坊间八卦,后面的秘书面露诧异,提醒的话绕到嘴边还未吐出,季忱平淡开口:“我知道。”
下季度与璀错的合同能不能签下,就在今晚,负责人拿不定季忱的情绪,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暗自噤声了。
待送走这尊佛,秘书解释:“当初明薇能接到季董未婚妻的单子,是小季总推举的。”
“……”
那边,明薇早早就抬步离开了。
不管如何,她的作品拍出全场最高价,有人愿意买单,她何乐不为。
时尚杂志采访完已近晚上十点,明薇送走记者,起身有些站不稳。拖着沉重的身体回休息室,关门时有只手不怕死截住门缝。
明薇动作慢了半拍,外面的人趁机推门而入。
秀场上被压一头的lucia愤愤不平,看样子是来逞口舌之快讽刺她。
lucia冷冷觑过来,语气中的讥讽不多掩饰,“是我小瞧你了,攀上季先生不说,连人家亲侄子也不放,这叫叔侄通吃?”
每个字都带刺,lucia纯属想让她不快,暗戳戳期待明薇跳脚。
明薇想了想,问:“你羡慕?”
lucia一噎,准备好的说辞全部堵在嗓子眼里。
明薇云淡风轻睨她一眼,无奈耸肩,大方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急躁,“那分你一个好了。”
言罢,她懒得纠缠,拎起包离开休息室。
雪停后气温降得快,公司派来接的车被困在山路上,大厅中倒是热闹,随处可见应酬逢迎的人影。
明薇第三次接到司机的电话,前面的车排成长龙,估计一个小时难能上山。
她淡声说好,请他注意安全。
大厅里能坐的沙发挤满人,明薇站在原地小幅度活动僵硬的脚腕,才过一会儿,高玢迎面走来,男人肩上落着雪,西装被浸湿些许。
高玢到她跟前,面无表情的模样和他的老板如出一辙。
明薇脊背挺直,笑吟吟问道:“高先生,今晚怎么有兴趣拍下我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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