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宸知道,自己的意思被误解了,但也没法当场解释清楚。
他微微抬首,看向等候区那道熟悉的身影。
才几天没见,她似乎又瘦了一些,站在人群中,身姿瘦削笔挺,如扎根于峭壁的青松翠柏,有种孑然迎风而立的感觉。
他很好奇,这样的女子会不会有折腰的时刻!
对此,桑韫一无所知,一门心思都放在秦倦的介绍上。
尽管路琰已经提前给她说过比试的规则和流程,但此刻跟一群人在等候区听着,莫名也感染了几分心潮澎湃的气息。
她来这里的用意也很简单,只想为刘三娘讨一个公道。
铜锣敲响,比试正式开始。
本次,由沐宸公布的兵器种类是——“弓”。
弓与箭,合二为一,便是弓箭,也是这个架空的时空里应用相当普遍的远射兵器,被列为“兵器之首”。
现在的弓,还是单体弓,弓身只用一种主要材料制成。
这种弓制作成本低,制作周期短,并且环境适应性很强,适合军队大批量生产。
这个时空虽然是架空的,也存在了几百上千年,但一直没人对现存的“弓”提出更进一步的改进与完善意见,以至于颜霏一拿出那张“复合弓”的图纸,就能轻而易举地吸引住沐宸等人的注意。
这倒不是说沐宸等人见识短浅,而是每个时代有它自己的局限性。
就算是桑韫所在的前世,从单体弓到合体弓再到复合弓,都需要经过很多年的发展变化。
只不过,如今有了桑韫这个变数,弓的发展进程也直接从单体弓跳跃到复合弓。
来参加比试的人多少都是有点本事的,可一听到这个兵器,中途放弃的人就占了一半。
“这个兵器,我可完全没做准备啊……”
这是个有自知之明的。
“就算你做了准备,又能准备什么?你也不想想,过去那么多前辈都没能对弓提出什么改进的意见,光靠你我这脑袋瓜子,难道还能超越诸位先祖?还是趁早放弃吧!”
这是个知难而退的。
“也不一定很难!我觉得可以试试……”
这是个乐观自信的。
桑韫站在人群中,听着这些议论声,忽而把目光投向棚子区。
她想知道,颜霏选择怎么做?
会当着她的面用那张“复合弓”的图纸吗?
颜霏刚一对上她的视线,又飞快地别过头,藏于袖中的手紧紧绞着。
她遭遇了生平最纠结也最狼狈的时刻。
有些心虚,但更多的是对桑韫“出尔反尔”的不满。
明明说好把图纸给她的,怎么到头来还要找她的麻烦?
难道木温不知道,一旦她盗用图纸的罪名被人发现,她这一辈子都会被毁了吗?
这个时候,她越来越相信陈巡的“洗脑”言论,却忘记了一个最根本的事实——
一开始,不问自取的人是她,追逐权势的人也是她,挟恩求报的人还是她!
且不管这二人如何暗中较量,台上比试的气氛却越来越热烈。
尽管有不少人知难而退,但也有些真才实学的人迫不及待地上台挑战。
要知道,就算不能从比试中胜出,但能给靖王留下点好印象,也是值得了。运气再好点,突然入了靖王的眼,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桑韫无暇分析这些人的心理,只注意到他们多是对现存的弓提出些细节上的改动,如隔靴搔痒,小打小闹,没有太出彩的地方。
诸多成绩呈到靖王面前,只得到了平平淡淡的一个“赏”字。
众人见每个人的待遇都差不多,心里竟产生了一股诡异的平衡感。
很快就轮到了桑韫。
之前参加比试的人都是男子,甫一看到有个瘦瘦高高的女人上台,甚至还蒙着黑丑黑丑的面罩,众人顿时低声议论起来。
沐宸摇着扇子的手一顿,问路琰,“聂同还没治好她脸上的伤?”
“不知道呢!”路琰道。
沐宸想起萦绕在心头的诡异感,问路琰:“上次让你去找聂同拿画像,可拿到了?”
“……”
失策了!
路琰头皮发麻,没敢看身旁的人,罕见地支支吾吾道:“王爷……聂同说……那画像……画像不见了……属下没拿回来……”
“不见了?”沐宸目光一凝,忽而沉声道,“说清楚!”
路琰便低声说起那晚的事情。
听完后,沐宸直接吩咐路琰:“再让聂同画一张,藏好点,不要被人发现。”
“王爷,您是怀疑……”
“她无法排除这个嫌疑,难道不是么?”
路琰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就算是木姑娘拿走了画像,那也是情有可原吧?毕竟,任谁想到有人暗中在画自己,就跟个人隐秘被窥探了一般,心里都不舒服的。”
“单纯是不舒服,还是另有原因?你能分得清楚?”
连着两个问句,直接把路琰问倒了。
沐宸只觉心头的诡异感越来越浓,甚至还带了几分焦躁。
似乎从认识这个“木姑娘”开始,很多“巧合”而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被他们遇上了。
可仅仅是巧合么?
路琰心知无法说服他,也只能把这件事暗暗记在心里。
各色各样的目光打量着走到台上的黑衣女子,随意扎起的马尾轻轻摆动,人却如山涧青竹,自带灼灼风骨。
桑韫站定后,扫视四周,目光锋锐隐含着无形的威慑力,所及之处,声音消弭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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