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韫第一次与这个男人正面对视。
方形脸,两条眉毛浓得像刷漆,双眼却仿佛没睡醒似的微微眯着,看人时带着一股轻蔑。
一想到就是这个人派出陈姓兄弟来杀自己,却害得刘三娘生死未卜,桑韫心头那把火越烧越旺盛,甚至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冷意,“早就听闻陈管事手段很厉害,就是不知在兵器上的本事是否也一样?”
这般毫不掩饰的针对,让熟知她秉性的沐宸等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对此,她却恍若未觉。
她此行的目标,首要便是陈巡,其次才是颜霏。
既然靖王府的人不能动陈巡,那么,她只好亲自动手,先逼对方离开兵器局,然后再伺机下手。
刘三娘所受的伤,总要让这个罪魁祸首付出应有的代价。
按照规矩,桑韫要挑战陈巡,却不是要画兵器图纸,而是利用已有兵器来进行单挑。
能够进入兵器局的人,多少都有些身手,不说别的,最简单的兵器要会使用。若是连自己打造出来的兵器都不会用,又谈何其他?
这也是颜霏为何得不到众人认可的原因。
若非她画出的图纸的确很出众,单凭“手无缚鸡之力”这一条,就已经被赶出兵器局了。
由于桑韫占据了主动方,用什么兵器来单挑,自然也由她说了算。几番衡量下,她从兵器架上选了最简单的兵器——匕首。
她的优势就是近身搏斗,匕首只是起个辅助作用,自然不可能去选弓箭一类的兵器。
陈巡却似十分惊讶地问道:“木姑娘既然对弓弩如此有研究,怎么不选弓箭,而选匕首?”
“我喜欢。”桑韫言简意赅道。
陈巡被噎了一下,眸中倏地闪过一道暗芒,却走到兵器架前,同样拿了一把匕首,笑道:“匕首能用好,的确是一大利器。能与木姑娘这样的奇女子切磋,实属三生有幸……”
“开始吧!”桑韫却似不耐烦,直接打断他的话。
接二连三被下了脸面,饶是陈巡如何沉得住气,此刻也拉下了脸,带了一丝阴狠道:“木姑娘看起来倒是胸有成竹,只是刀剑无眼,等下可要小心着些。”
语毕,他掂了掂手里的匕首,率先走到场地中央。
桑韫也站到他的对面。
却听陈巡大喝一声,手持匕首朝桑韫冲过来。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匕首所吸引的时候,他突然出其不意地踢出一脚,正中桑韫的膝盖窝。本是打算虚晃一招,可桑韫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在他冲到跟前时,身形已经离开原地,绕到了他的身后。
不过,陈巡的反应也出乎众人的意料,他没能第一时间抓住桑韫,反而整个身子往前扑去,与此同时双腿往后一踹,若非桑韫躲得快,真要被踹中心口。
两人再次分开时,陈巡眼中显然多了一股凝重。
这女人,身姿敏捷,反应迅速,真是个深藏不漏的。
也难怪陈辉兄弟栽在她的手上了。
他可不是那两个蠢货。
两个人又打得难舍难分。
不远处,路琰笑眯眯地看了好一会儿,忽而叹道:“王爷,这个陈巡不是个简单角色。但更令属下感到惊奇的是,木姑娘居然身手也很不错……”
“嗯……”沐宸低低应了一声,看见桑韫找到陈巡的破绽并将他打伤,眼里多了一丝复杂。
路琰看到的是不相上下的打斗,他却发现那一招一式中暗藏的杀机。
近身搏斗似乎是她的强项,看似简单的招式,也不花哨,却颇有威力,每一招每一式都直指陈巡的要害,仿佛手中的匕首也沦为了辅助,那一身功夫更令人惊叹。
这样的人,怎么会沦落成流民?
似是了解得越深入,这个人身上笼罩的谜团也越多,这一番云遮雾罩,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不知怎么就让他早先的猜测有了些动摇。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叫好声,沐宸蓦地回神,却见场地中的两人已经分出胜负——
陈巡跌坐在地上,手臂上被划了两道口子,此刻正捂着心口喘着粗气;而桑韫笔挺地站在他的对面,神情冷漠,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好!木姑娘果真是女中豪杰!”路琰鼓掌叫嚷道。
沐宸斜了他一眼,直到把他看老实了,才走过去问道:“陈管事,你可服气?”
陈巡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眼神如针尖般恶狠狠地钉在桑韫身上,却道:“木姑娘身手不凡,在下自愧不如。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桑韫却道:“按规矩,输的人要离开兵器局……”
“慢着!”颜霏大喝一声,打断了桑韫的话,走上前道,“王爷,属下认为,这比试有失公允,结果未必就能当真。”
“什么有失公允?”
“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是陈管事输了啊……”
“这颜姑娘莫不是要替陈管事求情?他俩是什么关系?”
“……”
兵器局众人的议论声传了过来,颜霏心头微颤,扫了眼四周,却发现除了桑韫面无表情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一丝疑惑。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中产生一股不合时宜的骄傲感,甚至有点享受此刻受人瞩目的一刻。
好在她还没昏头,分得清轻重,略一思忖便道:“王爷,这一场挑战,本质上是木姑娘手持兵器与陈管事切磋,但从刚才的情形来看,木姑娘手里的匕首并没派上用场,能够真正制服陈管事,并不是靠她对匕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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