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那时,她打了一个底气十足的饱嗝,余声响亮至极,在永和宫内久久不能散去。
当时他在想,世间怎会有如此粗鲁不堪的女子,时隔几月再听到这饱嗝,他却觉得自己当初脑子被屎糊住了,明明这嗝声就如此可爱动听。
“我,我……”沈楚楚羞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
他向来都是斯斯文文的,言行举止中都带着一丝优雅从容,她刚刚打这么大声音的饱嗝,他会不会嫌弃她太粗俗?
司马致挑了挑眉,而后轻轻吸了口气。
他气沉丹田,用内力往上用力一顶,一股强劲的气流从喉间发出,他竟打了一个比她还响亮的嗝声。
“怎么了?”
他面不改色道。
她摇了摇头:“……没事。”
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沈楚楚,见他也打了个响嗝,心中的负担似乎一下就消失了。
碧月端着漱口水过来,沈楚楚漱了漱口,又嚼了一片丁香,驱散了舌尖的火辣,齿间只余下一抹清香。
司马致陪她在院子里散步消食,他前些日子,在永和宫的院子中为她打了一个双人秋千,现在这秋千便派上了用场。
她将脑袋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双眸似乎在凝望着夜空中的月亮。
“想家了?”
他修长的手指卷起她垂在鬓间的一缕长发,漫不经心的随意把玩着:“你跟朕提及过的养父母,朕已派人安顿。”
“他们不想来京城,朕便给了他们千亩良田,及京城十家商铺的地契,这些足够他们安稳晚年。”
原本他是想直接给十万两银子的,不过考虑到银钱太多,可能会给他们引来杀身之祸,便将现银折换成了地契和田地。
沈楚楚自然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她垂在一旁的小手微抬,指尖轻轻的在自己腿上划圈:“我不是担心这个。”
司马致挑了挑眉:“哦?”
“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因为你遣散后宫的举动,那些弹劾我的大臣不计其数……”她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他沉默一瞬,将大掌覆在了她的头顶,语气坚定:“楚楚,你当初选择了朕。”
“如今,这也是朕的选择。”
就算他广纳后宫,作为一个帝王来讲,他的各方面的压力也不会因此而变少。
若是连这点小压力都顶不住,那他干脆将帝位拱手让人好了。
沈楚楚似乎听出了他话语间的果决,她没再多说什么。
既然他都不在意,那她再上赶着提这事,不就是在给自己添堵吗?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蝉鸣声时不时的从角落传来,他们静静的体会着这一刻难得的宁静,心底流淌过丝丝名为幸福的甜蜜。
朦胧的月光洒在她瓷白的面庞上,为她镀上一层温柔的白芒,她似乎感觉到有些唇干,便轻启唇瓣,伸出丁香小舌轻轻舔了舔唇角。
洁白整齐的贝齿微微露出,舔舐过的唇瓣上泛着淡淡的光泽,令他的眸底添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司马致伸出修长的手指,不动声色的叩在她的腰间:“楚楚,你吃饱了吗?”
沈楚楚知道今日的菜式都是他亲手做的,以为他是想听自己夸赞他两声,便点了点头:“吃饱了,味道很棒,比御厨做的还好吃!”
司马致蓦地俯下身,将薄唇覆在她耳廓旁,低低的轻笑一声:“朕还没吃饱。”
沈楚楚下意识答道:“那再让御膳房做点……”
还未说完,她便反应过来,他想吃的不是饭,而是她。
她想要反口,却为时已晚,他已经将她打横抱起,迈着大步朝着寝殿走去。
蝉鸣和蛐蛐叫交替响起,像是在唱着摇篮曲,殿内原本亮着的烛火蓦地熄灭,却无一人入眠。
努力压抑的低吟隐隐传来,月亮都羞红了脸,躲进了层层白云中。
来了快两个月的小太监,看着杨海坐在石阶上小声叹气,不禁好奇的凑了上去:“杨公公,您因何而惆怅?”
杨海举着毛笔,不经意间露出《起居注》最后一页密密麻麻的行楷小字,他缓缓摇了摇头:“写满了,没地方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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