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想太多了,好好休息。朕今天哪里也不去,就在这儿陪你。”他捋了捋她遮住脸庞的长发,微微笑着说。
有多久没有这样温存的时光了?文薇自己也不记得,依稀之间仿佛时光倒转回十二年前,那时新婚燕尔,虽内忧外患,却夫妻同心戮力;偶有闲情,执手共赏飞花……每每更深露重时,她总是在这样的梦中醒来,无声悲戚,再难入眠。
她无比珍惜这短暂的温馨,捧着他的手,就像捧着天上奇珍,即便手露在外面,一片冰冷也不舍得松开。
和曦笑着看她这般孩子气,命人将屋子里的炭多烧了一些,并再取一块毛毯来盖住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窗外阳光还未西斜,难得的宁静便如叶入湖水一样惊起了涟漪。
內侍焦急万分地在门外喊了一声陛下,紧接着碎步进来,瞧瞧地在和曦身边说了几句话……和曦沉默了一下,挥手打发人下去,脸色微微有些凝重。
文薇闭着眼,似乎没有被打扰,但颤动的睫毛却出卖了她不安的心。
“文薇,朕有点事,晚点再来看你?”温和的语调,竟是询问的意思。
文薇睁开眼,略显茫然的眼睛里压抑着痛苦,却仍松开了他的手,“陛下……要去仪元殿吗?”
和曦面色微沉,没有否认。
“是……甘氏出了点事,朕要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文薇艰难地支撑着病体坐起来,嘴唇毫无血色,她久久地望着和曦,慢慢地垂下眼去,孱弱得仿佛一朵快要凋零的花儿。
“陛下……妾身也曾怀有身孕,目下也抚养着晟儿,视为己出,因此算得上真正地身为人母。我能体会甘氏的心情,她在冷宫多时,想必也思过了。她是晟儿生母,分别多时,理当相见。妾身……恳请陛下让晟儿与生母团聚几日,承欢膝下以尽孝道……咳咳”她说得极慢,每说一句话就要停下来喘几口气。
和曦抱着她慢慢地躺下,关切地道:“你如此大度,倒叫朕刮目相看。也好,晟儿这些日子交给甘氏,你也可以轻松一点,若是这些日子劳心,后宫诸事也可以交给姜妃。”
文薇垂着的目光一下子越发绝望,她低着头,掩着嘴似乎极不舒服,仍忍着道:“多谢陛下……”
直到和曦走了很久,房间里的温暖像寂寞一样毫无空隙地笼罩着她,她才陡然发出一声古怪的嘲笑。
原来真的月儿说的,不是不想争就可以海阔天空的,甘妃、姜妃……她们就像一头头恶狼一样紧紧盯着,稍有松懈,就扑上来将自己蚕食殆尽。
雨水淅淅沥沥地飘下来,为早春更增添了一分寒气,阴恻绵绵就像渗入人的四肢百骸一样,让人十分地不舒服。月谣放下笔,单手托腮望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
小太子已去了仪元殿和甘氏团聚,可见甘氏不日便要复出;文薇病重,后宫大权旁落姜妃之手,局势看似并不妙。
门外响起一阵叩门声,她猛地回神,紧接着门便被推开了。
她一下子站起来,面色微有
诧异。
“息微?”整整一个冬天他都没有离开过王师大营。
息微整个人包裹在一件单薄的黑色衣裳下,多时不见,他又瘦了。
“王师大营的事都安顿得差不多了。原先师忝手下的人大部分都安稳,有个别异心之辈,我全都列出了名单,日后你可慢慢打压。”他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单,走到她面前。
月谣接过名单,随意看了一眼便收起来。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就好像有什么隐秘的东西在无形之中被捅开来……
“对了!”月谣猛地开口,回头似乎想从书案上拿什么东西,最后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略显尴尬地空着手回过头来,捋了捋自己鬓发,“你……很久没回来了,府里换了一个新的厨子,手艺很好。晚上一起吃吧?”
息微凝望着她,掩藏在银面具下的脸庞流露出悲伤,他道:“我想出去走走。”
“好啊!不过今天不是什么节日,朱雀大街上收……”
“我是说,我想游历五服,暂时离开帝畿。”
月谣望着他,身体慢慢地坐直了,声音低沉下去,“息微,过段时间好吗?”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从一堆案牍中间抽出一份文书,摊开来在他面前打开,“军司马一职空缺已久,我想让你担任。若是你担心事情太多,还有司勋一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来安排。”
息微没有看那份文书,微微退开半步,“月儿,你和谁在一起我都能接受,为什么偏偏是姬桓?”
月谣递在半空的手慢慢垂了下去,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思,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
“不是这样的!”月谣急急辩解,却被他打断,“我心甘情愿为你付出,可是我不能忍受那个人是姬桓。他伤害过你一次,他害你到处流浪、害得我面目全非。”
月谣的手指死死地掰住桌子边沿,指骨根根发白,“他是我一生的梦想……我控制不住想靠近他。我就是喜欢他……”
息微别开头去,寂静就像一把刀一样在他心上来回拉锯。
“五年一度的十一城城伯该轮换了,你推荐我去双身城担任城伯吧。”
城伯是帝畿派遣在十一城的特使,行的是监督地方城主的使命,以期加强帝畿对地方的控制力。这是一个有危险的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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