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豁然张开眼,山间已经大亮,阳光落在手边,依旧冰冷。她大口地喘息,捂着心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个孩子,如此可爱,那么地像他,若是没有帝畿、没有这种种,他将留在自己身边,有父有母,快快乐乐地长大。如今却养在他人膝下,做一个没有父亲
的野孩子。
她握紧了拳头,深深吸一口气,拿剑撑在地面站了起来。
远远地似乎有人喊她,月谣猛地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隔着清晨的雾气,那呼喊显得尤为朦胧,似乎近在咫尺,却又隔了千山万水般遥远。
她大喜,张口就要回应,却蓦地住嘴,三两步冲到水边,果然看见眉心那一点黑印深如墨点。
姚池就算了,姬桓是见过黑印的,绝不能被他发现了。
呼喊声越来越近,除了姚池的,还有姬桓。月谣眼角瞥见水边一块小石,形状扁平,大小合适。她没有任何迟疑地抓起石头,对准眉心狠狠划下,伴随着剧痛来袭,鲜血一下子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捂着额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迎着呼喊声走去……
姚池出身双身城,这样的幻境咒术对她来说不堪一击,很快就找到了法门破开,她先找到了姬桓,两人一起寻找月谣却怎么也找不到,正着急的时候,姬桓敏锐地嗅到了血腥气,不比一般的野兽,那血腥气里带了丝丝臭味,若是没错,那便是凶兽的血气,且血气之浓,不像一只两只凶兽,而是一大片。
姬桓第一个反应便是月谣遇到了大量的凶兽,且与对方展开了殊死搏斗。心下大急,一贯的沉稳老成荡然无存,寻了整整一夜,手上脚上被蒺藜矮木不知道划开多少血痕,这才顺着血气找到了月谣。
然而入目的却是满脸是血的月谣,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似乎历经了一场大变故。
“月儿!”他冲上去将她一把接住,微微哆嗦着手取出止血药抹在她的额头。
姚池飞快从袖子上稍微干净的地方扯下一部分布料来裹住她的头,“这是怎么回事?”
月谣一时心急,下手失了轻重,失血略有些多,因此脑袋发晕得厉害。她按着姬桓的手,用力挤出一个微笑,道:“我没事……就是不小心,磕着了。”
“你别说话了。”姬桓取出一颗药喂她吃下,“先吃点药。”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非常干净,只有从水边到他这里有一些血,不过那都是从月谣额头上流出来的,周遭除了草木花香便是徐徐的微风,哪里有凶兽?
可确实在整座山上,凶兽血气最重的就是此处。
姚池也百思不得其解。
“血腥气到现在还在,却瞧不见一只凶兽,莫非这凶兽还会隐身不成?”
姬桓深深地皱着眉,月谣此时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安静得像一只乖巧的家猫。他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低声道:“血气深重,说明此处却有凶兽的尸体,看不见是因为他们在我们视野无法看到的地方。比如……幻境。”
“不可能。幻境只能迷惑人的心智,依托人内心的渴望而建,就像做梦一样,不可能存在两个梦、交叠的情况。”姚池看着月谣的睡容,随口而出,“除非有人能和凶兽的意识互通,将其带入自己的幻境。”
话说完她便蓦然住嘴,望着月谣的目光微微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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