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团的云朵不知何时飘了过来,正好在城主府上空,落下的巨大阴影一下子笼罩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姜正佟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去,忙挤出一个圆润的微笑,引着月谣往里走,一边道:“大人远道而来定是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二。”说话间已经到了姜青云面前,见他仍旧堵着,又说,“青云,这位是云大人,帝畿来的使臣。”说话间朝他使了好几个眼色。
然而姜青云嘴角噙着冷笑,“云大人,好久不见。”
姜正佟尴尬地笑起来,“原来是旧相识,哈哈!真是缘分啊!缘分啊!”
姜青云道:“饭菜早已准备妥当,只是城主府没有什么多余的空房,只有西南角落里有一排厢房,潮湿是潮湿了点,好歹能住人。不过特使大人养尊处优惯了,怕是不能适应,若是介意的话,还请暂时住在城外,或是自行找个客栈住。”
姜正佟脸上一阵发青,“胡说什么!”又扭头对月谣笑着说,“大概青云是伤心糊涂了,说话不得体,大人可别介意。房间早已准备好了,是上等的厢房。”
谁知月谣只是笑,轻轻地仿佛云朵拂过湛蓝的天空。
“无妨,青云公子一向孝顺,我能理解。临行前陛下特意找我谈话,叮嘱我要好好协助青云公子,怕人手不够,还因此特意赐下王师两万随行。青云公子,只要你有需要,请随时开口。”
姜青云铁青着脸,与她四目相对,眼中仿佛有利剑迸射出来。
她说得好听,两万王师是为了协助他,怕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对付自己。
他眉梢一挑,“那就先谢过云大人了。”又说,“家父已然下葬,恐怕云大人要去祖宗祠堂祭拜一番了。”
月谣微笑:“那是应该的。”
见姜青云将人引走,姜正佟这才松一口气,忙跟上去。
姜家的祖宗祠堂非常亮堂,几百根蜡烛将偌大的堂室照得灯火通明,却不知怎的透出一股阴森冷气来。仆人将点燃的香递给月谣,正要指引月谣上香,却听姜青云忽然开口:“早就听说云大人也出身自鹊尾城,虽微贱了些,如今却到底已是帝畿左司马,掌半府之职,算得上衣锦还乡。不知云大人可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月谣侧目看着他。
姜正佟心头暗道不好,不知自家这个侄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我父亲是这偌大鹊尾城的城主,算得上是城中子民的衣食父母,若无我父亲殚精竭虑地治理鹊尾城,像云大人这样无父无母的微贱之人,恐怕早就饿死在街头了。云大人,你说,你该不该报我父亲的恩德?”
月谣道:“不知青云公子有何高见?”
姜青云微微抬起了下颚,字正腔圆地说:“凡出自我鹊尾城的子民,都该视我父亲为衣食父母。叩拜父母,岂能行区区揖礼,自当三跪九叩,
行稽首大礼!”
月谣笑了一下,手中的香燃烧得旺了,掉下香灰来,落在手背上,她却浑然感受不到滚烫一般,径直走到老城主的灵位前,连揖礼都不行了,直接插上去。
姜青云脸色一变,呵斥:“月谣!你太无礼了!”
月谣转过身来,目光冷了几度:“你说的没错,我曾是鹊尾城微末之人,不似青云公子饱读诗书,懂那么多大道理,我只知道一个道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五服四海皆是陛下的,子民也都是陛下的,对百姓而言,只有一个衣食父母,那便是陛下。任何人妄图自称百姓的衣食父母,都可视为谋逆。”
她说话声轻轻的,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姜正佟心上。他一把按住了姜青云几欲跳起来的身子,忙说:“云大人,青云只是开了一个玩笑,云大人大人大量,可千万别见怪。”
月谣道:“那是自然,青云公子爱开玩笑的性情,早在帝畿的时候,我就见识了。”
这话说得一语双关,在列的姜氏宗亲面色各异,好在姜正佟及时以接风宴为借口,将人都带走了。
接风宴吃得有惊无险,姜青云好几次都要发作,都叫姜正佟压了下去。原本他特意空出来的一排潮湿偏僻的厢房自然也没有派上用场,月谣等人住的是姜正佟安排的上好的厢房,眼下虽是冬季,院子里却少不了古木一棵、奇石一处,各色水碧石堆成的假花一丛丛,甚是宁静美好。
月谣端了一盆水碧石假花摆弄,忍不住感慨:“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清和侍立在侧,望着那盆假花,问道:“大人和姜公子,似乎有些不睦?”
月谣一手托着腮,哂笑一声。
“岂止是不睦,该是不死不休才对。”
清和低低啊了一声,不敢往下问了。
正式受封城主的仪典和祭祀安排在七天之后,若是没有差错,姜青云将正式接任鹊尾城城主之位,可偏偏传达圣旨的人是月谣,这七天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就太说不准了。
相柳绯帮着姜青云脱下外套,一边道:“你说她会不会蓄意报复我们?”
姜青云动了动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圣旨已下,她只是一个传旨的,就算有心想阻挠我,那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能违抗圣旨不成?”
相柳绯还是担忧,“听说她手段颇多,否则也做不成左司马。死在她手里的人那么多,我们可要小心才是。”她想了许久,小心翼翼地说,“不如我们去和个好?”
姜青云猛一下打过去,她躲闪不及,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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