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陆喻舟拿着药膏回来,瞥了一眼她脏兮兮的足袜,蹙眉关上门,“坐下。”
宝珊走在绣墩上,本想自己涂抹药膏,却不想被男人抢了先。
冰凉的药膏敷上红肿的脖颈,慢慢晕染开凉意。宝珊颤着睫毛,忍住不动。
男人的手指规矩地在淤血处打圈,力道不轻不重。
涂完药,宝珊又陷入惆怅,不知要如何拖延。
出乎意料,陆喻舟忽然蹲下来,捧起她的脚。宝珊向回缩,被男人按在腿上。
修长的大手褪去她的足袜,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双锦靴,“新的,有点大,凑合着穿。”
为了腹中的孩子,宝珊不想逞强光脚,于是接过靴子套在脚上,晃荡晃荡的哪里是有点大。
“我...能走了吗?”
她不觉得这是得寸进尺,只觉得是合理要求。她不再是他的奴仆,没必要被他束缚住手脚。
陆喻舟坐在一旁,为她倒杯热茶,“润润喉。”
“我不渴。”
“真不跟我回去?”语气听着轻松,实际是赌上了一点点自尊,但陆喻舟善于隐藏情绪,明面儿上叫人听不出来。
宝珊眸光坚定,“不回,大人莫再问了。”
陆喻舟扣住杯沿,敛了一丝不愿承认的怒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稍许,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扉被人哐哐地砸,传来慕夭气急败坏的声音:“陆子均,开门!”
“再不开,我撞门了!”
“你开不开?”
宝珊作势要起身,被陆喻舟淡眸一瞥,没敢动,双手紧紧攥着裙带,“慕姐姐!”
听见宝珊的声音,慕夭狠狠剜了身侧的邵修一眼,“踹门!”
邵修摊手,“这事儿我可不知情,你别胡乱埋怨人。”
趁着赵祎还未归,慕夭想要立马带走宝珊,见邵修不帮自己,握拳狠狠杵了他胸口一下,“臭狐狸。”
邵修捂住被杵的地方,拿手点点她,“本来想帮,现在不帮了。”
“本姑娘用你吗?!”慕夭攒足力气,一脚踹在门上,没曾想,门栓被人先一步撤去,慕小姑娘差点劈叉。
她稳住身形,小狗一样冲进来,想要冲着陆喻舟拳打脚踢,却被对方淡漠的眸光湮灭了暴走的气焰,脚步一转,拉住宝珊的手,又怂又凶道:“走,我看谁敢阻拦!”
邵修靠在门框上,把玩着刚刚在街市上买来的鸡心核桃,贱兮兮一笑,“慢走不送。”
慕夭哼一声,拉着宝珊步下旋梯。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慕时清走上前,上下打量宝珊一眼,发现她穿着一双大号锦靴,问道:“可有受伤?”
宝珊摇摇头,没提脖子淤血的事。
慕时清让齐冰驾车,带她们先回去,自己步上旋梯,越过邵修,走进陆喻舟的房间。
陆喻舟敛起烦躁,起身作揖,“先生。”
这一次,慕时清并没有给他好脸色,也是第一次没有给他好脸色。
“邵修,关上门。”
慕先生的吩咐,邵修没理由拒绝,为师徒俩合上门时,淡笑一声:“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合上门后,笑得又是一脸阴险,终于有人教训得了陆喻舟了,不过......宝珊被绑架这件事,还是要好好调查一番。
那会儿他和慕家叔侄在饭庄用膳,齐冰忽然冲进来,说宝珊被掳走了,他们沿途询问目击者,才来到驿馆门口,听侍卫讲了事情经过,至于绑架者的幕后主谋是谁,估计陆喻舟已经知道了。
邵修转着鸡心核桃走出驿馆,径自去往宝珊所住的客栈。虽然宝珊与自己没太大关系,但今日是自己吸引走了慕家叔侄,才让刺客有机可乘,于情于理,他要去关心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个忙。
后半夜,赵祎从衙门回来,得知了慕夭朋友被绑架的事,深邃的眸子泛起冽然,“赵薛岚做的?”
邵修摊手,“没抓到刺客。”
“这点事都办不好?”赵祎放下手中关于修缮大坝的图纸,转着轮椅去往面盆架前净手,“带你来有何用?”
邵修气笑了,“我说殿下,我此来的目的是保护你和钦差们,没有保护其他人的职责吧。”
说这话时,他心里闷闷的,并不像嘴上说得这般轻松。赵薛岚就像一根毒刺,伤过许多人,可她有官家护着,纵使拿到她的把柄,也不能彻底将之打入尘埃。
她是官家的阴暗面,为官家挡去了很多腹诽,在官家心里有着不可或缺的地位。
除非,她伤害到了一个在官家心里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人。
擦干手,赵祎让人给慕夭她们送了一些夜宵,算给姑娘们压惊了。这件事他记进心里,早晚会连同其他事情一并跟赵薛岚算账。
另一边,陆喻舟在送走慕时清后,一个人走在小镇的街道上,任雨丝打湿衣衫,浑然不觉,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一再去哄一个女人,而骨子里的狠厉让他有了猝灭赵薛岚一切势力的决心,哪怕惹怒官家,也在所不惜。
这一晚,宝珊是在慕夭怀里睡着的,睡梦中的她很没安全感。
次日一早,驿馆那边派来一顶轿子,是来接慕夭前往堤坝。
慕夭本想爽了赵祎的约,可一想到他拿婚事威胁,就磨着牙同意赴约了,她还想着,太子出行,身边一定会跟着大批侍卫,最为安全,不如带上宝珊,一来让宝珊散散心,二来还能缓解尴尬。
轿子抵达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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