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何大地,脸颊隐现两个狭长的酒窝,线条清晰的嘴角,微微上翘,隐约透着一丝……善意的嘲弄?
哈,这算……挑战吗?
同学们一浪高过一浪的起哄声中,何苍添的脑子愈来愈热,终于,他一拍大腿:“好,我改!”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不比同学,同事们对何苍添改名的举动都颇诧异,有前辈说:“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名字对个人的发展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再者说了,小何你现在这个名字,不也挺好的嘛!”接着便委婉的暗示:他刚刚进入厅办,这个时候改名字,有可能给领导留下一个不够成熟稳重的印象。
心正热着的何苍添没听进去。
“添”终于改成了“天”,就在今天,何苍天拿到了他的新身份证。
接下来……该正式启动cp“变现”的进程了吧?
哈哈!
何苍天在骑江木栈道上慢慢的走着,盘算着,怎样把自己已改了名字的信息传递给目标对象?是由同学转达?还是自个儿亲口告诉她好呢?
木栈道上的人愈来愈多了,散步的,跑步的,跳交谊舞、广场舞的,老老少少,或散或聚。还有,本地俗称“走鬼”的小摊贩们也开始上工了。
何苍天所在的小区沿江而建,沿江的双向四车道以及骑江木栈道也出自发展商的手笔,初初开盘的时候,沿江路也好,木栈道也好,自然都是十分清净的,但小区从第一期建到了第六期,十余年过去了,沿江路开始塞车了,木栈道上也愈来愈热闹了,除了本小区的业主,周边的居民、村民,也都将之视为休闲打卡之好去处,而随着这条木栈道人气值的攀升,小摊贩们终于现身了。
木栈道由发展商管理时期,摆摊是被厉禁的,小贩们是真正的“走鬼”,保安一来就得远遁;但后来房子卖的差不多了,发展括木栈道的管理权交回政府,摆摊反倒没有人管了,只不过基本的秩序还在,大伙儿还共同维持着一个不卖熟食、保持木栈道基本卫生的潜规则。
这些小摊贩的主顾以大爷大妈为主,年轻人是很少光顾的,何苍天亦然,经过的时候不过瞄上一眼,基本不会流连,不过……今天的情形有点儿不同。
引起何苍天注意的这个摊档,摆的都是些瓷器、香炉、镯子、手串、吊坠、玉牌、长命锁,以及不同材质的观音、关公、貔貅啥的。档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低头刷手机,而不是像其他摊贩那样,或者吆喝叫卖,或者满脸堆笑的同认识的业主打招呼。
何苍天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位档主,明白他之所以在这儿摆卖这些物什是看中了这个小区业主的消费力,然而……关于不同人群审美差异的问题,这位档主就不大明白了。反正,何苍天从未在他的摊档前看到有什么人流连,今天亦然——一个人都没有。
然而,今天,何苍天自己却停下了脚步。
江边的景观灯本已足够亮堂,摊贩们还都自备led灯照明,明晃晃的灯光下,一件黄澄澄的物事颇为扎眼,那是什么?是……鐎斗吗?
何苍天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走了过去。
这件物事圆口、形如小盆,但筒腹、甚深;寰底,下承三高足。一侧设有长曲柄,柄首为一龙头,形态生动,高高扬起;对侧置一扇状沿缘,可视为龙尾,首、尾彼此呼应,沿缘上立一环状提耳。腹一侧置一短流——这是倒流羹汤用的。
整件物事,目测长三十几厘米,高二十几厘米。
没错,就是鐎斗。
介个……有点儿意思。
鐎斗这种物事,流行于汉魏两晋,唐宋以降,瓷器发达,作为一种中看而不大中用的铜器皿,鐎斗逐渐绝迹。古玩市场上,鐎斗是个小冷门,价格不高,不大受重视,而这件鐎斗通体黄澄澄的,几乎看不见一丝锈迹,自然是当代之产物,而生产者应也没打算以赝充真,不然,怎么也得“做旧”一番呀。
何苍天是见过正经出土的鐎斗实物的,那是一件汉代的鐎斗,造型简洁,除了柄首铸做鸭首状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花样;而眼前的这件,造型复杂的多,不说龙首,单说龙足,非但蹄趾宛然,连膝关节都交代的清清楚楚。还有,鸭首平滑,做握柄是很合适的,但龙首麟角峥嵘,太硌手了,可做不了握柄,所以才在对侧的“龙尾”上加了一个提耳,就是说,这件鐎斗只能够双手端提,不能单手握持,可以想见,倒流羹汤的时候非常不方便了。
一句话:中看不中用。
有趣,谁会花偌大气力,做这样一件物事呢?
或者,是某古装剧组的道具?如是,这剧组的服化道可够用心的。
档主抬起头来,留意到何苍天视线之所聚,笑一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何苍天点点头,表示谢意,伸出双手,小心的将鐎斗捧了起来。
好家伙,够坠手的呀!
以何苍天有限的经验,这件鐎斗应是用的纯铜,不是那种铜釉铅坯的货色。
够下本儿的呀!
灯光的照耀下,何苍天看清楚了斗腹上的铭文:
“华林桃间堂皇第十三容一斗重五斤六两”
他不由怔了一怔。
“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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