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令占喜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骆静语张了张嘴,发出了两个模糊又奇怪的音节:“歪呃歪呃……”
占喜看清了他的唇形,绝对不是无意义的发声,她的心脏狂跳起来,隐约猜到他想说什么,模仿的是哪两个字的口型!
“你再说一遍。”占喜忍住激动,耐心地说,“小鱼,再说一遍,你说得很好,我知道你在说什么。”
骆静语的浓眉皱起来,嘴唇抖动着,低头吸了吸鼻子,再抬起头来时,又叫了她一声:“歪呃歪呃……”
那么悦耳动听的声音!
占喜一下子就扑上去抱住了他,抱得很紧很紧,嘴唇也重重地贴在他的唇上。
他在叫她!叫她“欢欢”,他都不知道“h”这个音怎么发,嘴巴张开就是“w”打头。不要紧不要紧!已经很好听了,他愿意叫她了,用他刻在脑中的唇形记忆,不在乎自己说得什么样,就只想叫出她的小名!
骆静语也紧紧地抱住她,迎接着她山呼海啸般的热吻。他知道自己说得不会标准,肯定很奇怪,但是他就是想叫叫她,用他自己的理解,自己的方式。
看!欢欢听懂了,一下子就听懂了,说明他也没叫得差太远,欢欢真聪明啊,这样都能听得懂,他满足了,放心了,连着丧丧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一个激烈又缠绵的亲吻之后,骆静语的心情渐渐平静,他和占喜依偎在一起,拿着手机,手指慢慢地敲击屏幕,把下午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地“说”给她听。
他也不怕欢欢会笑他了,打到“傻逼”、“疯子”、“聋子”、“白眼狼”……这些词时,他内心几无波澜,不想掩饰,可能也是因为委屈,就想都告诉给欢欢,让她评评理。
他是不是真的做得不对?是不是真的忘恩负义?是不是真的愚蠢到无可救药?是不是真的心比天高?
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占喜才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间接地了解到上一次方旭和骆静语的聊天结果。
看完小鱼所有的文字叙述,占喜生气了。
夜里10点多,占喜在骆静语家的客卫翻下马桶盖,坐在盖子上仔细地酝酿了一会儿。
她拿出了一年前写双份毕业论文的劲头,把想说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三、四遍。她很年轻,出社会还不到一年,一会儿要对质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油滑生意人,但是她并不畏惧,心里只有满满的愤怒。
酝酿完毕,占喜终于拨通了方旭的电话。
方旭给她送“好运来”时打过电话,占喜存下了他的号码。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男人的声音:“喂,哪位?”
“方先生吗?你好,我是骆静语的女朋友。”占喜说,“我们见过一次面,你给我送过货,‘好运来’还记得吗?我姓占。”
“好运来?”方旭想起来了,“是你?占小姐?你就是小鱼的女朋友?”
“对。”
方旭问:“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今天你来过小鱼家了,对他说了一些话。”占喜说,“他都告诉我了,所以我就想和你沟通一下,毕竟你们现在还是合作伙伴。我要解释一下,我没有对你们挑拨离间,我也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对小鱼说这些话。”
方旭很意外,这些年他和骆静语有过几次矛盾,都被他压下去了。依据他对小鱼的了解,小鱼从没对别人倾诉过,哪怕是父母姐姐都没有。
这还是第一次,他告诉给别人了,还是个健听人,他的女朋友,是怎么告诉的?打字?不嫌麻烦吗?
方旭装傻:“我对小鱼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呀,你误会了吧?”
占喜的声线很细柔,听着并没有攻击性,几乎算是娓娓道来:“方先生,小鱼没能完全看懂你说的话,只弄懂了大概的意思。复述给我时,我觉得你说的很多内容都不太妥当,所以找你核实一下,有误会最好,我也好讲给他听,让他不要多想。你可能不知道你随随便便一些话,会对他造成怎样的影响。我认为,你没有任何立场对他说出这些话,因为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不应该接受你自以为是的偏见和攻击。”
“我自以为是?”方旭哼了一声,“我攻击他什么了?你别信口开河,我和小鱼认识的时间比你久得多,你别仗着自己是他女朋友,就对我和他的事指手画脚。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啊?挺漂亮一个姑娘,会看上一个聋子?说出去都没人会信的好吗?”
占喜忍耐又忍耐,才开口:“方先生,我现在不是以骆静语女朋友的身份来和你说话,我是以骆静语本人的立场来和你沟通,经过了他的授权。你就是欺负他听不见,不会说,什么话都被你说完了,你也没想过去听听他的心里话,那么我现在就说给你听,希望你能给他最基本的尊重。”
“你是不是有病啊?几点了不睡觉,你……”
“你最好不要挂我电话。”占喜说,“我不仅电话里会说,写文章还是一把好手,大学里学的是中文。我知道你除了做烫花,还有别的网店在开,既然你的生意都依赖网络,应该也不希望被曝光你歧视、压榨、羞辱残障人士这种恶行吧?我认识好几个微博大v,还有粉丝众多的公号,我不是威胁你,只是平心静气地和你沟通一下,希望你不要挂电话而已。”
占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方旭倒是真不敢挂电话了,叫起来:“你、你在说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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