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一脚蹬住马镫子,手臂用力,翻身一跨,稳稳地坐在了马鞍上。
她夹了夹马腹,往反方向扯了下缰辔,马儿打了个响鼻,跺跺蹄子转了个圈儿,缓缓往前走去。
燕宁坐在马背上,回身,居高临下地看了眼霍筵的方向。
只见飘摇的芦苇荡中,男人眉毛漆黑冷厉,面容沉静,静谧安然地躺着。
她心中忽地生出些愧疚出来。但转瞬间,又被抹掉。
燕宁自嘲地笑笑。
或许人啊,就是种奇怪的生物。
若是一个人一直对你好,突然有一天,他做了件伤害你的事情,你就会感觉到背叛愤怒对他恨之入骨。若是一个人一直对你坏的彻底,突然间他做了件好事,你心中就会忽而生出些饶恕的情绪。
真是奇怪。
她甩了甩头,将最后一丝恻隐之心甩出去。
转回身,高高地扬起下巴。
她望向远处,只见群山如墨、层叠倾轧,胸口竟是久违的轻松开阔。
……
燕宁朝着顺着湖水水流的方向,有一搭没一搭地赶着马。
反正霍筵死了,霍筵手下的暗卫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捣鬼。
她现在安全得很。没必要急着赶路。
或许是因为常年要奔波,所以暗卫的马儿的马鞍两侧,都挂着兜子,里面盛着干粮和水。
燕宁抢了霍筵的马,顺便捡漏儿,把兜子里的干粮吃了个干净。
她时不时放马儿在湖边喝点水,自己则是从口袋里掏出馕饼,一小块一小块地掰下来,就着酒囊里的凉水,吃进肚子里。暂时缓解一番胃里的饥饿。
就这么走走停停,直到天光大亮,她才走到稍微宽阔一点的官道上。
这条道上车马行人络绎不绝,大多都是神色疲惫、行走匆匆的商队。
霍筵的马是战马,身上的马鞍和辔头都是上好的牛皮。
一眼便能让人瞧出端倪来。
燕宁不得已弃马而行。
她跳下马,对着马屁股甩了甩鞭子,示意它哪儿来的哪儿回去。那马还真就像通灵性似的,原地打转了两圈儿,就沿着原路的方向,跑进了枝桠茂密的树林。
燕宁理了理头发和仪容,又对着路边的水洼,确认了一番自己脸上手上没有沾血,这才提起一口气,拦住了途径商队里的一名中年汉子。
“大哥,我想问问离京城最近的镇子怎么走?”
中年汉子冷不防瞧见一个身穿红衣的貌美女子,还以为是哪家高门大户逃婚出来的小妾,生怕惹一身祸,直接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燕宁一眼就瞧出了他眼里的顾虑。
她咬咬牙,将手摸进袖口,肉痛地从腰带上抠下来颗东珠,塞进了中年汉子的手里。
她挤出几滴眼泪,哽咽着说道:“大哥,我爹要把我强嫁给一个瞎了眼瘸了腿的六十岁的老头,我不愿意,他们便把我关在柴房里饿了三天三夜,我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求你救救我!!!”
燕宁眼圈微红,神情真挚,口中的故事更是凄凄惨惨。
真是男人听了要沉默,女人听了要流泪。那中年汉子也是哑了嗓子,讷讷不出声。
燕宁一把抓住他的袖口,扯了扯,添油加醋道:“大哥,若你不帮我,我就要被我爹派来的人抓到,打折腿送回柴房里了,呜呜呜呜……”
那男人并非铁石心肠,见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哭成了这般,也于心不忍。
“咱们这商队是去往涿阳城的,你若是不嫌弃,便跟我们一起走吧。”
燕宁:??!!!不嫌弃不嫌弃不嫌弃。
她感恩戴德地朝着中年汉子疯狂摇头,表示自己吃苦耐劳、能挑能扛,只要带她走,一切都好说。
中年汉子摆摆手:“不用你干什么重活,你去后面那个牛车里坐着吧。里面是年长的是王婆,负责给我们烧水做饭,年纪小的是佩儿,平时帮我们洗衣服。平日里,她俩若是有什么活儿没做完,你帮衬帮衬就行了。”
燕宁感激地朝他点点头,然后转身爬进了牛车。
一进车内,牛粪味混合着汗臭味扑面而来,燕宁差点儿把昨夜饭呕出来。
她咽了咽嗓子,止住了喉咙里的呕意。
“姑娘,你这是……”
车里突然钻进来个人,王婆愣了愣,疑惑问道。
燕宁为了能和两人打好关系,尽量获取她们的同情,她又狠狠掐了掐掌心,眼里泛出些泪花,把刚才和中年汉子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爹说……若是我不嫁,他就要把我打断腿扔进窑子里,呜呜呜呜呜呜。”
王婆向来仗义热心肠,一听到燕宁的身世,立刻气得拍了拍大腿:“真是造孽啊,哪有亲生父亲这么对自己闺女的,真是遭天谴!姑娘你莫怕,你就跟着咱们去涿阳城,到时候,我帮你找个药馆里打杂的差事。你就在涿阳城安心地住着,再也不用回那个劳什子家里了!”
看到这位大姐这么热心,燕宁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这身世背景都是自己瞎编的,她有种欺骗别人感情的愧疚。
她点了点头,朝王婆感激地笑笑:“那就多谢您了。”
坐在一旁一直安静的佩儿突然诺诺出声:“姐姐,你说的那个老头,是什么高门大户啊,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燕宁朝她眨了眨眼:“呃……他是个当兵的,做过将军。平日里最喜欢折磨人取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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