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衣裳也给我穿好了,若是再让我瞧见这身皮,我就让人把它活剥下来!”
莺歌吓得浑身直哆嗦,璇音郡主又往她背上狠狠一抹,恨声道:“你给我听着,回去就把背上的笔墨给我洗干净,一丝痕迹也不许留,明白吗?”
莺歌连连点头,吓得花容失色,踏出船舱的一刻,却到底忍不住回了头,望了一眼帘幔飞扬间,那道慵懒饮酒,飘飘如仙的身影。
璇音郡主大步走近付远之,握紧双手:“你日日买醉,不肯接受我,是不是还在惦念着奉国公府的那个……”
她原本想说“贱人”二字,却想到上回付远之冲她发的火,临到了嘴边又改成了:“……惦念着奉国公府的那个丫头?”
付远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没有说话,只宽袖一拂,自顾自地低头饮酒。
璇音郡主于是又走近一步,深吸口气,恶狠狠道:“我告诉你,那骆秋迟得了文武状元,现在已经进宫面圣了,肯定要去谈那婚期之事!”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她马上就要嫁给别人了,你不可能再有机会了!就算你醉死在这里,她也不会回头看你一眼的!”
付远之身子一顿,许久没有动弹,他终是为自己倒下一杯酒,慢慢饮尽后,才抬头看着璇音郡主,笑意嘲讽:“我有什么好死心的?”
他向后往榻上一仰,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扬起唇角,反问道:“郡主以为,这里……还装着一颗心吗?”
每一届的新科三甲出炉后,竹岫书院都要举办一场庆功宴,今年也不例外。
盛宴上几乎所有学子都会聚齐,幕天席地,头顶月光,脚踏树影,觥筹交错,琴瑟飘然,颇有一番古人之风。
付远之悄悄来到时,盛宴已过半,他孑然一人,在暗处听着那些欢声笑语,怔怔失神。
冷风拂过他的衣袂发梢,他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苍白而伶仃。
直到孙左扬扭头望见了他,一声惊喜叫道:“阿远!”
他才愕然对上那些目光,不少人站了起来,许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付师兄!”
“远之!”
“世兄!”
所有人都激动不已,他却步步后退,双眼一点点泛红,猛然转过身,落荒而逃,奔进了树林深处。
一身白衣紧追了出去,拦住了跟来的闻人隽,安抚道:“小猴子,你待在这别动,我去跟他谈谈!”
顿了顿,他压低了声音:“有些东西,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你懂吗?”
说完,白衣翻飞,大步流星地追了出去。
月下林间,竹影婆娑,骆秋迟飞掠而来时,耳尖动了动,敏锐捕捉到了付远之的方位,却没有再靠上前,只是站在林中,摊手一笑:“没关系,你不肯出来不要紧,没有人会逼你的,只是有些话,我想同你单独说一说。”
他语气熟稔,如见故人,付远之靠在一棵大树后,呼吸微颤,听到骆秋迟的声音遥遥传来:“这段时日,大家其实都很记挂你,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也同样如此。”
他目光一怔,耳边那个声音已接着道:“大考那日,你没有出现,你不知道我内心深处……有多么失落。”
“其实我这一次的文武状元之名,没有那么名副其实,因为你不在,我最强劲的对手没能来参加考试,我赢得不算光彩,也不算什么本事,你说呢?”
付远之长睫颤了颤,骆秋迟又在林中道:“我还记得你从前说过,你的前路由不得你自己,你不愿为他人做军师,将命运拱手让出,宁愿孤身前往,做自己手中的刀,踩自己脚下的路,军师是你,号令之人亦是你。”
“其实,那时我虽不甚认同你的观点,但却欣赏你的斗志,因为我能从你的话中听出,你付远之,永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可现在,你却向自己低头了。”
月光洒在付远之苍白俊秀的面容上,他呼吸一颤,眸中不觉有了湿意,骆秋迟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正如你从前所言,营营世间,谁人不苦?我相信,苦过之后必有甘甜,只要你自己不放弃自己,前方未必没有新的一条出路?”
“我知道你是个很骄傲的人,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你狼狈的模样,也不要任何人施以援手,给你那些令你难堪的相助,但是——朋友之间不同,朋友间这些都是应该的,不是吗?”
“就像你为赵家上下,为小姬小禾苗他们所做的一切,对不对?”
茂密的大树后,付远之胸膛起伏,眼眶泛红,听见骆秋迟似乎在林中笑了,风中传来他动情的一字一句——
“其实,付远之,我们很早以前……就是朋友了,对吧?”
像有什么瞬间涌上心头,付远之将双手紧紧一握,泪水猝然落下,难以言喻的感觉将他团团笼罩住。
月色下,骆秋迟白衣翻飞,眸含笑意,逐字逐句道:“我真的很希望有朝一日,能和你来一场光明正大的较量,可若你不振作起来,那一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我相信你会想通的,也一定能够想通。”
“若是你想清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们,我们始终在原地等着你,等着从前的那个付远之……回来。”
一番话终于说完,那身白衣又在林中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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