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血渍斑斑的军装,老人猜测他是大梁的士兵,将他救了回去,虽然瘟疫村里也凶险万分,但若不带回去,恐怕那年轻人躺在雪地中,连一晚都熬不过。
老人本想去军营打听打听,可外头仗打得厉害,他一方面内心害怕,一方面也的确能力有限,自顾不暇,能将人救回义庄已经不错了。
那年轻人醒来后,迷迷糊糊间有提及过自己的身份,可他不怎么相信,只当年轻人烧糊涂了,嘴里说着胡话呢。
再说他也没办法去求证,也害怕节外生枝,外头战火连天,到底太危险了,他便想等着年轻人的伤好起来再说。
“如果你们不找来,我还真不敢相信,我居然真救回一个大将军了!”老人直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做梦一般。
闻人隽听得全身都在发颤,呼吸急促不已:“他在哪里?在哪里?”
老人道:“他毕竟是位军爷,身份特殊,我便把他安置在了后院,他也是命硬,流了那么多血,竟然都没死,可是……”
“可是什么?”
老人望着闻人隽灼热的目光,有些于心不忍,却还是叹了一声:“你见到他的人便知了,我也是尽力了,每天给他熬药汤,他却还是……染上了瘟疫。”
昏暗潮湿的黑屋中,只开着一扇破败的小窗,里头透出丝丝光亮,躺着一具死气沉沉的身影。
“老大,老大我来了……”闻人隽激动得双手发抖,每一步都像踩在海水中,随着心跳浮浮沉沉般。
当那具身子被翻过来时,破军楼人人倒吸口气,脸上乍然变色。
他们在江湖上厮杀,见过太多血腥惨状,却还是没有想到一个人可以面目全非到这般地步——
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人了。
毒疮从头长到了脚上,不少还流着腥臭的脓水,散乱的发丝纠缠在一起,许多地方打了死结,闻人隽费了好大的劲才解开。
当那张脸完完全全露出来时,破军楼的人个个都不忍再看,用骇人可怖都无法形容了!
闻人隽却泪流不止,毫不嫌弃,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点点擦掉那些腥臭扑鼻的脓水。
那双眼睛似有所感,慢慢睁开,对上闻人隽一张落满泪的清丽面容,怔了怔,竟是嘶哑一笑:“又,又做梦了啊……”
他颤巍巍伸出手,仿佛想要抚上闻人隽的脸颊,开口间那个声音恍如隔世,好像苍老了十岁:“小猴子,我又梦到你了,老天还是眷顾我的,临死前还能让我梦到你……”
闻人隽身子剧烈一震,再也忍不住,将那道身影紧紧抱住,失声恸哭:“不,老大,是我,我来了!你的小猴子来了,再也不会和你分开了……”
那道面目全非的身影一颤,瞳孔骤缩,整个人不可置信。
叶阳公主奔入营帐时,杭如雪还心如死灰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杭将军!”
叶阳公主激动莫名:“你听我说,或许,或许有骆将军的消息了!”
“什么消息?”杭如雪几乎是瞬间弹起,扭过头,苍白的脸上燃起火焰般。
瘟疫村里,破军楼的人唏嘘感叹,终是对恸哭的闻人隽劝道:“五小姐,先别哭了,咱们快将骆将军带回去吧!让咱们的几位鬼医先生给他瞧瞧,这瘟疫实在骇人,再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正说话间,外头传来一阵剧烈的动静,马蹄声急,一位破军楼的人皱眉道:“我去瞧瞧!”
他掠身出去,没多久,便一把推开了门,脸色大变:“快!快走!”
众人齐齐望向他,他一口气都快顺不上来了,火急火燎道:“是跋月寒,跋月寒带着军队进瘟疫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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