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猎猎,雪地中,闻人隽转身便想逃,却被跋月寒猛然逼近,一把扯住了头发,“小书童,你要去哪里?”
阴森森的笑声中,闻人隽疼得满脸是泪,手却无意触到了胸前一物,她一激灵,骤然瞪大了双眼——
骨哨,是鹿叔叔留给她的骨哨!
那时刚来括苍谷,鹿行云就将这骨哨亲手为闻人隽系在了脖颈上,他百般叮嘱她:“阿隽,这骨哨你要贴身不离地带着,一遇上危险,就将它吹响,旁人是听不到这声音的,只有你鹿叔叔的琴能感知到,到那时,鹿叔叔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绝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冷风扬起闻人隽的乱发,她在大雪中再不迟疑,双手抓起那骨哨,放至唇边就拼命地吹了起来。
跋月寒拽住她的手一顿,似乎有些疑惑她的行为,眉心微微一皱:“什么玩意儿?又想故弄玄虚些什么?”
他伸手就要去夺那枚骨哨,闻人隽却趁机挣脱,滚入了雪地中,手脚并用地一边爬着,一边不停吹着,虽无任何声音发出,却无端端令跋月寒感到心慌。
“把东西给我!”
他大步上前,扣住闻人隽肩头,就要抢夺那枚骨哨,一旁雪地中的骆秋迟,嘶声不已道:“小猴子,快逃啊,快逃啊!”
惊心动魄下,闻人隽一扭头,竟是狠狠咬在了跋月寒手腕上,力气大到不像一个姑娘家,竟让那上面霎时显现出了森然血印。
跋月寒怒不可遏,一耳光狠狠扇去:“贱人找死!”
闻人隽被掀翻在雪地里,那枚骨哨也随之掉落,她伸直手还想再去抓时,跋月寒已经一脚踩在她手骨上,她发出一声惨叫,面如白纸。
骆秋迟目眦欲裂:“小猴子!”
跋月寒蹲下身,拿起那枚骨哨转了几圈,眉眼一厉,应声捏碎在了手心之中,“别想再耍花招了,你逃不掉了!”
他勾起阴冷狠辣的笑容,慢慢逼近闻人隽,长发凌乱下,闻人隽的泪水模糊了一张脸:“不要!”
撕心裂肺的恸哭声划破长空,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簌簌穿过风雪,霍然钉在了跋月寒肩头!
“啊——”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跋月寒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扭曲的面目不可置信地回首望去。
远处白光茫茫,一道身影跨立马上,风雪中手持弓|弩,长空下如天神降临,赫然正是令狄族人闻风丧胆的冷面战神,杭如雪!
他身后大风猎猎,一片人马如潮水般涌出,正是大梁、西夏、扶桑各路援军,以及鹿行云率领的破军楼好汉!
黑压压一片人马,在大风雪中浩浩荡荡而来,气势如虹,杀气腾腾,大军压境地直朝跋月寒与其残部逼来。
“阿隽!”
一道红衣身影飞掠而出,手中一对双刀耀眼夺目如明月,遥遥占据了闻人隽的全部视线。
她乱发随风飞扬,浑身剧颤间,泪水夺眶而出,漫过了整片天地,终于在长空下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娘!”
刀光剑影,天地间杀意凛冽,如括苍谷中一抹最冷厉的月色,陡然映入了跋月寒骤然扩大的瞳孔中。
盛都城,一轮明月笼罩着远安郡王府,万籁俱寂,树影婆娑。
灯烛摇曳的书房中,韩平昌正在与付远之切磋书法,他啧啧赞叹道:“郡王笔下果然有郑公风骨,我的字都不敢在郡王面前献丑了,郡王看看韩某是否班门弄斧,通篇全然入不得郡王之眼?”
嘴上这番话客套至极,却是说给门外人听的,手下的字才是写给付远之看的。
“你所说一切,均然当真?”
韩平昌的字不似他武将的出身,反而像个儒雅的文官,清和温润,付远之只瞧了一眼,便扬唇而笑,道:“哪有,韩兄实在过谦了,尤其这几个字更是写得极好,我当真自愧不如。”
他一抬袖,笔墨挥洒间,在宣纸上落下了八个字:“午夜时分,一见便知。”
韩平昌心下了然,目视着他,点点头。
两人默契非凡,又过得半盏茶的功夫,里头传来付远之的挽留声:“天色已晚,今日与韩兄一番切磋实在尽兴,不如韩兄就留宿在我这书房之中,再与我畅聊一夜,笑谈古今,如何?”
书房中的韩平昌自然“欣然答允”,门外人一路听下来,主客尽欢,毫无异样,他待到里面吹熄了灯烛,也便放心离去了。
屏风后,和衣而眠的两道身影,却是四目相对,点点头,在寂寂清寒的夜色中,无声无息地起来了。
书架后机关转动,墙上的山水壁画从中间断开,慢慢裂开了一条缝,那道暗门再次打开。
长长的阶梯蜿蜒而下,韩平昌目露惊色,却极力按捺住内心激动,屏气凝神,随付远之踏入了暗门内。
密室中一行人早等候已久,听到动静后,齐齐转过身,斗篷披身,一一摘下了风帽——
宣少傅、欧阳少傅、姬世子、孙副统领……及太学阁一众核心成员。
一张张露出的面孔,映在了韩平昌瞪大的眼眸中,这些人他或许不尽识得,但最后那个缓缓摘下风帽,露出真颜的人,他一定认得!
因为那人不是别人,而是当今圣上,梁帝。
那张年轻的面孔,在烛火映照下,更显文秀,他望着震惊不能言,下意识便要朝他下跪的韩平昌,及时将他身子一托,沉声道:“韩将军免礼,能在此见到你,朕心甚慰,坐下慢慢说。”
括苍谷,月影朦胧,杭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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