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呢,这些人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究竟有多么抽象。
所以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的虚妄具体起来。
方法也很简单,先让那个志气是富甲天下的货郎,知道豪绅家中究竟有多少钱粮。
然后问问他,给他几年的时间,能不能挣到这份财富的十分之一,甚至几十分之一?
当抽象的目标变得具体的时候,掩藏在狂妄下的脆弱就会流露出来,人往往会被突如其来的厚重压垮。
那个将富甲一方当做志向的货郎,在面对具体要求的时候,甚至会觉得你是在故意刁难奚落。
听起来有些可笑吧?
立志富甲天下是没有难度的,但一年挣个一百万金,难觉得难度很大,甚至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这就是抽象与具体的区别,人只有脱离了抽象的妄念,回到具体的诉求上来,才有希望可言。
在井中安置留声机后,苏辰井便听到了无数这样类型的妄念。
一开始只是当些笑料,但笑着笑着,也就笑不出来了。
挺的久了,他甚至觉得,那些誓言中有比妄念更多的东西——悲伤。
一个人究竟要受过多大的委屈,才会对法宝的强弱这般介意。
作为愿成如许井的器主,他很难对这类愿望充耳不闻,因为良心不安,他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其实以苏辰井的眼光看来,如今灵宝世界早已不是需要人人皆兵,四处抗击妖魔的时代了。
景元的景,是美好的意思,对于大多数人来讲,战斗并非日常,生活才是主旋律。
所以只要找到使用方法,寻常法宝能有个几十次心缎,也就够用了。
换言之,绝大部分普通人的法宝,只要能够增强个三五成,就能依此立身,完全用不着什么先天灵宝,神通道兵的程度。
但还是那句话,因为无知所以狂妄,没有足够的见识,大多数人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实际需要多少。
所以苏辰井要做的,就是让这些人先从狂妄和抽象回归到实际和具体。
“我打算将许愿井能够增强法器的消息放出去!”
苏辰井目光炯炯望着南宫琼书,语气坚定。
听到这话的南宫琼书心中一惊,作为鸿辅学院的老师,边城中最博学的人,他哪能不明白这则消息的分量。
虽然这确实是愿力计划中的一环,但排序却是很靠后,几乎是当做挽救传说度的杀手锏来用的。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么早的时候提上日程,所以他再次确认道:“这可不是小事儿,你想清楚了么?”
“老师觉得不妥?”
“时间有些着急了,眼下影响力已经有些过高了,再往上加把火,你就不怕烧到自己?”
南宫琼书道出了心中的忧虑:“而且咱们的研究怎么办?眼下白色愿力是唯一能够强化物质、灵能的愿力,而且数量稀少,若是用来支出......”
“这点儿老师不必担心,徒儿当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苏辰井一听,连忙说道:“那些来许愿让法宝变强的,都是信念坚定,愿力很强的,只是眼下的愿词中,掺杂了太多的情绪,导致产出的愿力都是黑色的,只有少部分是白色的。
所以我在想,我是不是可以加以引导,让他们的愿望变得纯粹些,尽量让他们产出白色的愿力,然后再将产出愿力中的一部分,用来增强他们的法宝。
您知道,器主对法器强弱的变化,是很敏感的,而愿力对法器增强的效果,也是很实在的。虽然没有办法一下子让法器脱胎换骨,但只要坚持这样定向的许愿,几次之后效果也就明显了。
而这样做的好处,不光可以收集咱们最需要的白色愿力,更重要的是,能够形成正面的引导,白色愿力的产出会越来越多。我也不敢要求东风压倒西风,但白色愿力的产出若是能够达到黑色愿力的一半,哪怕三分之一,那么这对我们之后的强化研究,也是能起到很大帮助的。老师觉得怎么样?”
“好,真的很好。”
南宫琼书当然知道苏辰井是个格局的,但他没想到此子器量能够大到这种地步。
虽然表面上强化法宝是要以支出白色愿力为代价,但羊毛终归出在羊身上。
两人现在的问题是羊太少,而苏辰井的调整,仿佛是让南宫琼书看到了一片千里草场,他哪有拒绝的道理。
难得的,南宫琼书兴致高昂,甚至在苏辰井府中用了饭食。
直到坐上回鸿辅学院的马车时,他还没有平复下来,忽得一阵天翻地覆,驮马嘶鸣一声后挣断缰绳,车夫惊呼一声再没动静。
车内人被巨大的惯性死死按在厢壁上,又是几阵翻腾,马车落地,外头传来一道低沉厚重的声音:
“南宫先生,请下车,我家少爷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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