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蕙着急地催车夫快些,奚长生把一岁大的女儿抱在怀里哄,安抚道:“不用急,来得及的。”
褚蕙回头看他,道:“要不是你半道上硬要回府,我至于这么急么?”
今夜二人前往忠义侯府赴中秋宴,本是提前一个时辰出行,怎么着都不可能晚的,谁知道半道上,两人的女儿小红豆突然哭闹起来,奚长生定睛检查,方发现小红豆爱攥在手里的摩睺罗不在,当下料定是落在家里了,立刻就吩咐车夫掉头,到家后,亲自下车去寻取。
这一来二去,肯定得耽误了不少时辰。
奚长生拿着彩绘的小狗摩睺罗逗小红豆,闻言慢条斯理地答:“今夜席上人多,小红豆怕生,恐怕会闹起来,要是这小狗狗也不在她手里,肯定得闹得更凶了。”
褚蕙闷闷一叹,道:“你就惯着她吧!”
奚长生心道这怎么能叫惯?
可看褚蕙一脸不乐,只有咽下反诘,改哄道:“我也惯着你的。”
褚蕙冷不丁他一句情话哄慰过来,脸微热,转开头看窗外,不理他。
奚长生抱着小红豆挪到她边上去。
肩膀被人轻轻地撞了两下,褚蕙回头,不耐地道:“干什么?”
奚长生示意怀里的小红豆,道:“你抱抱她吧。”
褚蕙有点奇怪,平时这人恨不得把小红豆黏在身上,她主要讨要都讨要不来,怎么眼下倒肯主动央她来抱了?
褚蕙狐疑,不动。
奚长生眨着那双冶丽的眼睛,又央道:“抱抱嘛。”
褚蕙心软,想了想,恐是他急匆匆跑回家里去找摩睺罗,找累了,便把小红豆抱过来。
奚长生顺势挨她更紧,然后扬起手臂,揽住她肩。
抱着小红豆的褚蕙突然被他揽入怀里,瞪大眼:“……”
车窗外,行人来来往往,声音嘈杂,一声声比疾滚的车轮更震动耳膜,褚蕙不自在地道:“把窗户关上。”
奚长生很惬意地揽着妻女,望着窗外暮色,道:“风景这么美。”
褚蕙又羞又气,“啪”一声,径自把窗户拉下来。
奚长生:“……”
车里光线陡黯,奚长生默默看回褚蕙,褚蕙也看着他,双眸炯炯有神。
奚长生突然懂了。
喉结滚动,奚长生默契地低下头,在褚蕙眉心轻轻一吻。
褚蕙唇微挑,勾住奚长生的小指,扬起脸去回应他。
两张唇正要相贴时,突然被一只彩绘的小狗摩睺罗隔开来,小红豆黑眼珠滴溜溜转着,盯着爹娘。
奚长生:“……”
褚蕙:“……”
奚长生心念电转,立刻把小红豆抱去一边,然后重新就着褚蕙的唇亲下去。
“嘭——”
一声巨响后,马嘶齐鸣,忠义侯府外,两辆相对着疾行而来的马车撞在一块。
却说今日设下家宴的忠义侯府里,正是张灯结彩,语笑喧阗。
苍茫暮照笼罩着彩灯横溢的采星阁,一堆小孩聚在阁外草地上关扑,阁上,褚怿、容央并肩而立,前者扶着栏杆,看着底下道:“猜猜这一扑中否?”
容央摇着小团扇,朝蓄势待发的蜜糕瞄去,一眼就瞄到他掌心里垒得成小山状的铜钱,蹙眉道:“这么贪心!”
能扑中就怪了!
褚怿只道:“快猜。”
容央在蜜糕掷铜钱的前一刻懒洋洋应:“最多中一半……”
“哗——”一声长响,铜盆里,十枚铜钱齐刷刷被扑成反面,霎时稚童欢呼,丫鬟喝彩。
容央把小团扇挡在鼻尖,诧然地盯着底下那一幕:“……的话,那肯定不配做我儿啊。”
褚怿扬唇。
容央难以置信地挨近他:“他怎么这么厉害?”
褚怿故意高深,仍是那个字:“猜。”
容央斜乜他,偏不就范。
褚怿笑,低头贴她耳,讲完后,容央不服:“那你不教教我?
真是的,什么时候教的啊?”
褚怿看回底下,捡重点答:“也需要天赋。”
容央拿小团扇拍他。
褚怿笑着,转头对上她气咻咻的小眼神,不哄。
容央急得用小团扇又在他胸膛上打了两下。
褚怿还是不哄。
容央恼道:“你还不哄我!”
褚怿应:“我突然想起一事,觉得这回应该是夫人哄我。”
容央一头雾水——
怎么可能?
!
褚怿示意她自己想,容央看他眼神烁烁,不由心虚,以扇遮脸苦想半天,终于想起多年前的一个七夕夜,褚怿在人潮里托起她小手,手把手领着她关扑的情形。
容央质疑道:“那也叫教?”
褚怿点头,道:“所以,需要天赋。”
容央气得瞪他,褚怿心安理得地应:“是不是该哄哄我?”
容央拒绝:“哪有女郎哄郎君的?
没有,都是郎君哄女郎,夫婿哄夫人。”
说着转头,指着阁里的两个人:“呐,你看。”
褚怿看过去。
褚晏、明昭坐在对面栏杆前的一条美人榻上,榻前的长案上摆着瓜果点心,明昭摸着隆起的大肚,朝案上微微一示意,褚晏立刻领会,剥开一颗荔枝喂给她。
明昭却转脸避开,不知是讲了什么,褚晏忙“哦哦”两声,一边摸着明昭的头安抚,一边重新去拈葡萄。
容央朝褚怿耸耸眉。
褚怿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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