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倒影凝聚出一个人形,兀自在那里鼓掌,“不过,我很满意。”
陵澜攥着发带的手紧了紧,“戮言。”
“你怎么不叫我父亲了?”
陵澜定定地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扭曲成另一个模样,另一个他刚到这里的时候,隐约见过的模样。他本该已经身处地狱,可他现在,却像附身在他的影子里。
那是些不太好的愚蠢记忆,他偶尔也还能梦到,不愿意深想。
戮言的倒影慢慢升高,最终停留在一个位置,正好是月光找不到的地方,阴恻恻的声音里,却流露出一点温柔来,“好久不见了,澜澜。这么多天,其实我一直都想与你好好说话,但每一次,你都太过冲动,是因为害怕吗?”
他只是个影子罢了。陵澜冷静下来,“你现在连身体都没有,有什么可怕的。”
“是啊,我的肉身都被吃完了,现在没有身体。”
“是被恶鬼吃的吗?”
“是啊,可真疼。”
陵澜想能联想到某些画面,轻轻笑了笑,缓慢而幸灾乐祸地说,“那你一定叫得很惨吧。”
“好孩子想听吗?可是要让你失望了,我没叫。因为我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澜澜,所以那时候我在笑,直到笑不动。”
“只是我一直很想你,也很担心你,不知道你没有了我,过得好不好。看到你还是这么无情,我就放心多了。看到你还知道要接近月神,我就更放心了。”
陵澜一直都很淡定,直到他说最后一句话,才突然看向了他。
“嗯?原来你不知道吗?我看你一直心心念念地算计他,以为你已经知道了。虽然你的有些行为,让我很生气,虽然我现在比从前成熟多了,但也有忍不住的时候,你总是惹我生气。”
黑色的影子慢慢靠近陵澜身边,像带着地狱里的阴气,缓慢笼罩住他的整个身体,“澜澜,最近是不是觉得疲惫的时候越来越多了?我也是担心你,才特意出来的,不然我可以再等等。”
“不信吗?你总是对我有偏见,可是我对你,真的从来没有说过假话。说把你扔到蛇窟十天,就是十天。”
越来越近的话语像卷起了那些恶心而湿滑的记忆,就像是前世就开始纠缠的噩梦,陵澜觉得万分厌恶,但躲不开,没有人能躲得开自己影子里的东西,也无法伤到自己的影子。
伤不到,陵澜就不再徒劳做工,一副全然无视他的模样,还开始继续做自己的事。
戮言的影子坐到他身边,仿佛完全没感觉到他的厌恶与排斥,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久违了一般叹息着说,“说给你摸刀,也就给你摸了。”
这个位置,就有月光照到,仿佛利剑穿透他的影子,很快就模糊了起来,“接近他是对的,要他的心,也是对的。你如果不信我,可以去看看,第三层……”
阴影褪去,陵澜才觉得身体中的森冷凉意慢慢褪去了,可他的手轻轻颤抖,梳子倏然掉落。
绵绵刚刚忽然眼前发黑,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这时候才跑出来,就看到主人满面寒霜的模样,吓了一跳,“主人,你怎么了?”
“没什么。”陵澜闭了闭眼,把它抱到怀里,忽然问,“绵绵,为什么会选中我?”
绵绵有点为难。
陵澜又说,“算了,我不想知道。”总之,他只要把任务完成,就足够了。
……
·
长老殿中,四名白袍长老围着谢轻随,在争论什么。
谢轻随直接把权杖一扔,“为什么要结侣,我们都清楚。不需要这个过程,你们想要的,我直接给你们就是。”
其中一名长老还要说些什么,被谢轻随打断了,“我是个天生的闲云野鹤,这截巫骨,原本就不该长在我的身上。从前,我得过且过。现在,我不想了。”
“有个人很在意这个。”说着,他以掌为刃,直接划开了掌心。
夜色乌黑,长老殿中忽然光芒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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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澜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沙沙的雪落之声,月神殿之顶一日有四季,变化无常,冷风吹进来,他起身去关窗,却有一只手挡在窗上,紧接着一个人影跳了进来,裹挟阵阵雪里带来的寒意。
陵澜只觉得房内更冷了。
谢轻随抖落了身上的雪,就要来抱他。陵澜似乎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可谢轻随的心情是明显很好的样子。
陵澜轻轻避开他,“师叔与师尊还有婚约,还是不要这样的好。”
他还记得,在假山的时候,谢轻随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可出乎意料的,谢轻随这次却回得干脆,“我不会与他结侣了。”
陵澜一愣,裹挟寒意的身躯靠近,仍然是冷的,可他却仿佛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寒冷之下的热度,以及那颗最为炙热的心,炙热到能够温暖他,也能驱散那些刚才带来的,挥之不去的,渗入骨髓的阴寒。
陵澜说,“你身上冷,离我远点。”
谢轻随顿了顿,轻轻一笑,抓了被子打开,罩在了两人头顶。
风把窗户吹上,隔绝了风雪,仿佛也把这一整晚的冷隔绝在外。
谢轻随低头道,“雪那么大,我吹了好久的冷风过来,身上难免冷一些,求小师侄不要嫌弃,给我暖暖……”
他的身躯里像有驱散他体内残余寒意的火把,陵澜把手放到他的肋骨处,“你这里怎么了?”
谢轻随道,“是勇士拒绝强权的英雄刀口。”
说话间,陵澜感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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