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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镇国大将军府后院,春意盎然,日光融融雕花木窗大开,偶尔就送进来些许凉风。
梧桐树探出了墙头,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忽地冒了出来,紧接着就是顶着粉色发簪的脑袋,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四处望了望,在见得雕花木窗内趴着的周远棠后,那个小姑娘眼神一亮,压低了嗓子喊了一声:“远棠哥哥,出来玩了。”
听到声音,屋里的周远棠立马坐直了身子,抬起手指挡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夸张地扬了扬眉眼。
趴在墙上的谢鸢会意,也乖乖闭了嘴,还是抬起两根手指,假装是人在用两条腿走路,又指了指院墙外头。
周远棠也抬起手指,往下压着,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眼瞅着那小姑娘又下去了,他才一把推开之前用来盖脸的书,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他从门缝里探出脑袋四处望了望,确定没有看到有人后,这才眼神一亮,从屋里溜了出去。
他正要翻身上墙,两条腿还没有抬起来,就见得一个抱着剑的青年男子突然出现在墙头,一身蓝色长袍,约摸二十五岁上下,眉目清秀。
一见那人,周远棠立马腆着脸笑了笑,乖乖地喊了一声:“秦叔叔,好巧啊,你也出来透气啊?”
院墙上的秦风不置可否,只是颇有些无奈地道:“小少爷,夫人可吩咐过了,您上回惹了祸,这三日不许您出门。”
周远棠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面颊,上回他娘亲本来都已经消气了,可后来才知道,那天他们几个抓贼不小心踩烂了别人的甘蔗摊,被人家找上门来了。这一生气,又罚他三天不许出门。
“秦风叔叔,您就通融通融嘛,我就出去一小会儿,很快就回来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我爹娘不知,好不好?”
周远棠笑嘻嘻地看着他,却是偷偷往一旁挪着,他的功夫可还比不过秦风,想脚底抹油是不行了。
“不好。”秦风摇了摇头,随即也不跟他多说了。左右他家这个小少爷从小到大都磨人,歪理一大堆,再跟他说下去,就得被他绕进去了。
周远棠低着头,眼珠子转了转,想了半天也没有琢磨出什么好法子,他忽地睁大了眼,瞧着回廊,惊喜地道:“云裳姑姑,你怎么来了?”
一听到云裳的名字,秦风耳根子一红,也下意识地转过头,可回廊下空空荡荡地,连个人影都没有。
等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转过身就瞧见一片红色的衣角消失在了院墙拐角。他皱了皱眉,暗道自己大意了。
眼见着人跑了,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叹,眉目间带着几分宠溺,想了想,还是没有去追他,左右这小少爷也是个关不住的主。
而另一边,周远棠刚刚跑出老远,回头瞧了瞧,见着没人追过来,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步子,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这一顿跑,可累死他了。
他正打算偷偷倒回去,找谢鸢他们,刚刚出了巷子,就见得一个熟悉的身影打马而过。
马上的男人约摸三十出头,长身玉立,一袭黑色长袍被风吹得扬起,俊美的面容比以往更多了几分坚毅。
见着他,周远棠眼前一亮,急忙在地上跳着冲他挥手:“怀瑾叔叔,看我,我在这儿!”
“吁”的一声,顾怀瑾一勒缰绳,马蹄高扬,他偏过头望去,就见得在院墙下一脸兴奋的周远棠,原本清冷的面容多了几分暖色。
他调转马头,慢慢往周远棠那儿而去。
“棠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周远棠仰着头,眼神亮晶晶地瞧着他,听到这个问题,倒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叔,我就是跟朋友约着出来玩的,倒是您,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上回见着您还是两年前了。”
“岭越匪患严重,这两年我都在那儿剿匪,今日才有空回来,想来可以在兆京多待一段时间。”顾怀瑾一面说着,一面翻身下了马。
“真的啊!您这回不走了?”周远棠像是很高兴,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袖子,道,“叔,您上回教我的那套拳,我现在练得可熟了,回头我去王府找您,耍给您看。”
“行啊,正好让我看看这两年,你有没有偷懒。”顾怀瑾说着,又摸了摸他的头。
“叔,您下次出门,能不能带上我啊?”周远棠说着,目露恳求地看着他,怕他不相信,还抬了抬胳膊,“您看我现在可厉害了,一般的小毛贼完全不在话下,我也想跟着您出去惩奸除恶,当大英雄。”
顾怀瑾轻笑了一声,道:“你现在还小,好好在家待着就行了,而且我要是真把你带出去了,恐怕你爹娘可饶不了我。”
听他提到自己爹娘,周远棠一下子就跟打蔫的茄子一样垂下了脑袋,颇有些少年老成地叹了叹气,看来他这当英雄的路注定得晚几年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立马把刚刚的忧愁抛到一边,转而十分好奇地问道:“叔,您和慕姐姐有没有成亲啊?”
顾怀瑾微睁了眼,抬手轻咳一声:“你这孩子,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我可没瞎想,叔,您瞅瞅您和我爹差不多大,我爹都有我这么大个儿子了。那您娶妻,都已经算很晚的了。慕姐姐跟您一起走南闯北的,平日对您多好啊,您可得握住了,到时候要是慕姐姐和别人在一起了,您就后悔去吧。”
周远棠说着,双手环在胸前,故作老成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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