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翻涌无法平息。
她强迫自己的目光离开他的面容,走到窗边。紧紧地深呼吸几口,她很害怕刚才那种失控的柔软情绪,她想去代替他,想去承受他身体的疼痛,想去把所有能给他的都给他!是因为车祸中他救了她吗?是因为感恩吗?或者是因为可怜和同情?还是……
不敢再想下去。
她没有撒谎。她对他的感情是如此复杂,已然分辨不清。
但——
手指抚上额角。
那里有一道长长的微凸的疤痕。
夜色深沉,窗畔是皎如月光的白色蔷薇花,盛开着,点点盈盈,就如六年前蔷薇绽放的第一夜,漫天血红!身后台灯如豆,落地窗玻璃映出那道狭长细白的疤痕,她盯着它,理智渐渐回来,眼神越来越冷。
大少的回来如同一闪而过的幻影,叶婴再没有见过他或是森明美。车祸的调查叶婴也没有再听到下文。谢华菱越来越忙,看望越瑄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而每次出现,神情中总带着几分焦虑。
仿佛有什么正在发生。
但叶婴并不了解。
虽然疼痛与抽搐还会不时发作,但越瑄的身体确实在逐渐恢复,谢浦不再像以前那样口述文件,而是直接将相关内容呈给越瑄翻阅。落地窗外的月白蔷薇依旧是盛放之态,无论是审阅怎样的文件,越瑄的眉宇间永远淡然无波,看不出任何端倪。
这天傍晚。
在处理完公事之后,越瑄告诉叶婴——
他准备和家人共进晚餐。
餐厅在一楼的西厅。
华美奢丽的宫廷式紫色窗帘,蜡烛状白色水晶吊灯,长长的餐桌,琉璃花器里插满美丽的白色玫瑰花,水晶般透明的高脚杯,银质的刀叉,白色镶着钴蓝色花边的骨瓷碗碟。
叶婴推着轮椅中的越瑄走进去的时候。
餐桌旁,太太谢华菱、大少越璨和森明美似乎已经落座等候了一段时间,见到越瑄过来,越璨起身相迎。
“我来。”
身上透出一股浓烈的气息,如同是烟草混合着花香,越璨从叶婴手中接过越瑄的轮椅,叶婴低眉敛目,静静跟餐厅内其他的用人们站到一起。越璨一边问候着越瑄的身体情况,一边将他送至餐桌的主位。
“叶小姐。”
回首发现叶婴站在用人的行列中,越璨眉峰一挑,从越瑄身旁拉开一张座椅,笑着说:
“叶小姐太客气了,您请坐在这里。”
叶婴看了看越瑄。
然后她才静步走过去。
而越璨等在那里,体贴地帮她轻推座椅,直到服侍她坐好,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小瑄能恢复得这么快,叶小姐功不可没。”举起水晶酒杯,越璨朝叶婴示意,“这一杯酒,为叶小姐。”
啜下红宝石般的殷红酒液。
越璨含笑凝视着她,眼神浓郁得仿佛有葡萄酒的香冽。
“咳!”
谢华菱重重咳嗽了一声,讥讽地瞟一眼越璨和森明美,说:
“大少爷,明美还在你身边坐着,你就迫不及待地向小叶献殷勤,不怕伤了明美的心?”
“哈哈哈哈!”
左手松松地搭在森明美的椅背上,越璨闻言大笑,笑容有些放肆,还有些恶意,他斜睨着谢华菱说:“母亲大人,莫非你是担心,小瑄身边的女人,都会一个个地喜欢上我吗?”
“果然是寡廉鲜耻、让人震惊!”谢华菱狠狠掷下餐巾,“野种就是野种,你就跟你那个贱货妈妈一样,不发浪就活不下去!”
“是,她不如您。”
越璨继续笑。
眉梢眼角有抹不开的浓艳。
“只可惜,她活不下去了,父亲也就活不下去了。您倒是活得好好的。”
“哥。”
轮椅中,越瑄默然出声。
越璨望了他一眼,笑容慢条斯理地从唇角收走,向他举了举酒杯。谢华菱的面色从红转白,从白转红,勉强吃了几口,终于还是霍地起身,离席走了。
场面变得极度安静。
叶婴留意到越瑄只是喝了几口汤,吃了几片蔬菜沙拉,比以往的用餐少了很多。
“叶小姐。”
过了一会儿,森明美放下刀叉,望向叶婴。
将盛好的那盅汤放到越瑄手边,叶婴回应她说:“森小姐,您叫我叶婴就好了。”
“叶婴,”仿佛回味了一下这个名字,森明美微微一笑,“叶婴,我要对你说声抱歉。上次我说的那些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当时我是怕你为了某些目的,趁机接近瑄,所以才故意说那些,来试探你。”
叶婴看起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瑄能够一天天好起来,我跟璨的心情一样,都很感谢你。”侧首对越璨笑了笑,森明美恳切地继续对她说,“希望你能一直陪在瑄身边,帮助瑄尽快地完全康复。”
“是,森小姐,我会的……”
“明美。”
越瑄的声音打断了她们两人的对话,森明美不解地看过来,见他正目光宁静地看着自己。
森明美怔了下。
很久没有被越瑄如此注视过,森明美只怔了一秒,便又笑得娴静得体:“嗯?瑄,你说。”
“为什么?”
晚餐结束后,将轮椅中的越瑄推回房间,叶婴便忍不住激动地半跪在他的膝畔,不解地问:
“你不是不喜欢吗?那天我说了那些话,惹得你不开心,你甚至要赶我
喜欢第一夜的蔷薇Ⅰ:野蔓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