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斗路王爷的事,池铭自然也知道,然而这个内幕却还是头一次得知,因也陪着唏嘘感叹了几句,便来到饭厅,在谭府用了饭。那谭鸣的继室夫人如今也是一品诰命,为人十分和蔼,殷切嘱咐池铭日后要带妻妾过来,如此聊了一会儿,直到酉时末,才由谭袁亲自将池铭送了出去。
回到府中,和兰湘月将今天的话一说,兰湘月也大大松了口气,点头笑道:“既如此,想来这一次危机倒是可以解除了,不过谭阁老说的没错,如今这个时候,你自污名声,对自己倒是利大于弊,不如趁着这端午后,再带萧姨娘各家走走吧。”
池铭皱眉道:“自污名声必要从此处下手么?”
兰湘月道:“你不从这里下手,却要从哪里?难道你要说自己贪污受贿?那也得人信啊。若说放浪形骸,先前你在工部如何隐忍求存人人都知道的,忽然变了,鬼都骗不过去。那最后只剩下装疯卖傻了,只是这事儿还不至于就得疯傻了吧?有谭阁老和明亲王在前,怎么还不保你一个平安。”
池铭想了想,也不由得苦笑道:“叫你这么说,我竟真的只剩下这一条道儿可走。”说完见兰湘月微微一笑,他便赌气道:“你不用得意,我对怜月,已经是仁至义尽心死如灰,你莫要以为我再带她出去几次,便会死灰复燃。”
“这是什么话?”兰湘月冷哼一声:“什么叫我得意?我怎么得意了?你对萧姨娘是不是死灰复燃,和我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最近这段时间,但凡提有关萧怜月的话题,池铭总是要碰钉子,这他也已经习惯了。不管什么原因,他也觉着总是自己负了对方,因也不觉得兰湘月给自己冷脸有什么错,只是这会儿听见这话,也不知怎的,就想替自己辩白几句。
因想了想,便认真道:“湘月,你是不是觉着?我辜负了怜月,所以你心里很瞧我不起。”
兰湘月没想到这一回池铭却有了反应,因扭头看了他一眼,心中也是百味杂陈,好半晌方道:“怎么忽然这样说?我并没有瞧不起你,只是痴心女子负心汉,自古以来便是这样,我很为女儿命运叹息罢了。”
池铭点点头,正色道:“女儿命运的确堪怜,我虽身为男人,却也知道这世间太多事情对女子不公,所以我总想着,别人我管不了,但凡是我自己,定要说到做到,定要怜惜世间美好的女子。虽然我从前向有fēng_liú之名,然而我自认并未辜负谁,唯一负的,便是娘子你,即便是怜月,我如今虽然不大理会她,却也多是因为她之故,我的愧疚,亦不是那样深的。”
兰湘月忍不住冷笑道:“你不觉得对萧姨娘愧疚吗?我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你必要说,如今这个结局,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这没有错,萧姨娘那个人,的确是十分不堪,只是她出身何处?你指望着她能有大家闺秀那样的知识体性?当日你们两个海誓山盟之时,难道你一点儿都不了解她的性子?那会儿明知她是个轻浮浅薄的人,也依然爱了,抬了她进门,既如此,便该一生爱她护她。即便她不堪,你劝她罚她也罢了,却不该就这样丢开手,更不该说什么心死如灰这样绝情的话,我早就和你说过,爱一个人,便该连着她的缺点一起爱,如今爷却是把这话当做耳旁风不成?”
池铭正色道:“娘子这句话,当日十分打动我,我怎会忘记?你说的也没错,当日在青楼时,我虽然经常自欺欺人,却也明白她是个轻浮浅薄的,可依然抬她进门,我自是打定了主意要信守承诺。只是湘月,我可以容忍她的轻浮浅薄,可以劝她罚她,可以反省自己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并非因为这些就不喜欢她了,事实上,现在每每回想我们当日情形,心中仍是百味杂陈。只是即便如此,我终究不能忍受她心肠坏,下手害人。你以为我是看不上她了吗?其实我从来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那个时候我都爱了,如今又怎么会看不上?我和她真正的问题,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是容忍不了她陷害你时的狠毒,容忍不了的是她完全自私自利,全不为我着想一星半点儿。娘子,我也是人,我喜欢怜月,愿意为她付出,也希望她能为我着想,所谓你侬我侬两情相悦,不正该是如此吗?若只是我一心付出,就是烧火棍子一头热,也总有一天会冷下来的,不是吗?”
池铭从没有和兰湘月说过这样的肺腑之言,一时间倒让兰湘月怔住了,细细回想一下,的确,成亲三年多,她和萧怜月在一个屋檐下的时间也有将近一年了,确实没看见这女人为池铭做过什么想过什么,在这一点上,她甚至还不如自己这个朋友身份的妻子,最起码自己知道和池铭的命运是栓在一起的,所以池铭在外奔波,她也不介意替对方着想,偶尔犒劳犒劳,尽量让他舒心的应对工作,不必为后宅中事操心。
但萧怜月呢?她是曾经柔情蜜意的笼络过池铭,但那些温柔手段,无不是为了她自己的目的,一旦不能达成,便要大吵大闹,甚至在那一次遇到段明睿时,这女人明显是只记得对方的显赫身份,上赶着巴结,以至于竟然连段家和池家的大仇都给忘记了,但凡她心里哪怕有一丁点儿地方装着池铭,也万万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
想到此处,便觉着无言以对,好半晌,方叹口气道:“你说的没错,只是……只是你当日,终归是答应了她,难道如今你就不肯守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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