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嬷嬷隐约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只是一时又猜不出来,心里暗暗着急。
冯伦也跟着着急,在他看来,这事要想辩解,是很容易辩得清的,可袖儿一再示意他低头跪好,不要出声也不要抬头,他不明就里,只好照她的意思做,心里盘算着,万一等下夫人要打她板子,他是该把她带走,还是替她挨板子。
画楼同样被谢南嘉暗示不要说话,她虽不明白为什么,却习惯性地服从她的命令,老老实实跪着,一言不发。
三个人都如此老实,更加让曹嬷嬷觉着诡异,正要提醒秦氏一句,就听秦氏吩咐道:“既如此,每人杖责三十,连夜送出府发卖!”
众人都是一惊,两个小丫头柔柔弱弱的,只要行刑的人不留情,二十杖就可要了她们的命,哪里还用得着发卖,送出去丢到乱坟岗还差不多。
夫人果然是夫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往死里整。
三姨娘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连声叫人执行夫人的命令。
下人们忙碌起来,在院里摆上宽板凳,把谢南嘉和画楼架出去,面朝下放在板凳上,为防止挣扎,用绳子固定好。
秦氏并没有跟出去观看,坐在厅中,手指拨着佛珠念阿弥陀佛。
三姨娘站在她身后给她捏肩,小心翼翼问道:“夫人,那男的该怎么处置?”
秦氏抬眼皮看了冯伦一眼,所有人都出去了,只有他还俯身跪在那里,头低垂在胸前,看不见脸,只看见头顶乌黑的发髻。
“府里戒备森严,你是怎么潜进来的,那两个丫头,到底谁是你的相好?”秦氏淡淡问道。
冯伦慢慢抬起头,对上秦氏的眼睛:“夫人误会了,奴才并非歹人,奴才是小公子院里的侍卫冯伦。”
“什么?”秦氏大吃一惊,借着灯光仔细辨认,等到确认是冯伦后,顿觉事有蹊跷。
“快,叫外面的人先别打……”她慌忙吩咐三姨娘。
三姨娘一愣:“为何……”
“叫你去你就去!”曹嬷嬷已然反应过来,顾不上身份,厉声呵斥道。
三姨娘被曹嬷嬷吼,心里很不服气,却也不敢再问,不情不愿地往外走。
曹嬷嬷嫌她走的慢,自己也疾步往外跑,刚跑到一半,就听外面“啪,啪”的两声,板子已经落下,紧跟着是两声痛呼。
冯伦心头一紧,下意识想冲出去,念及谢南嘉的叮嘱,强忍着没动。
又是两声板子响,两个人发出更大声的痛呼,曹嬷嬷抢在三姨娘前面跑出去,正要喊停行刑的人,就听院门被咣当一声踹开,定远侯和二公子带着几个侍卫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为什么打人,谁准你们滥用私刑的!”定远侯大步流星地冲到众人面前,劈手夺下其中一个婆子的刑杖,怒冲冲往地上一顿,青石板的地面应声碎裂,刑杖深深插进石板下的泥土中。
众人在他的怒气里瑟瑟发抖,哗啦啦跪倒一片,齐声喊道:“侯爷息怒,侯爷饶命!”
秦氏在屋里听到外面的动静,心肝一颤,跌坐在椅子上,终于明白事情蹊跷在哪里了。
她这是被人不哼不哈地摆了一道。
若不是事先设计好的,怎么可能时间拿捏得这么巧,刚挨了两板子,侯爷就来了,这样既能抓住她滥用私刑的把柄,又不会被打坏。
好,好狡猾的丫头!
“夫人,侯爷请你出去!”三姨娘怯怯地走回来叫她。
秦氏气得牙痒,一耳光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三姨娘被打得眼冒金星。
“夫人,你打我干什么!”三姨娘委屈地问道,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蠢货!你还有脸问我!”秦氏恨恨道,“若不是你煽风点火,我怎么可能上当?”
说着一把揪住三姨娘的头发,将人拖出了大厅。
“侯爷,都是这贱婢哄骗我……”她装作愤怒地向定远侯辩解,话说一半戛然而止,目光所及之处,定远侯正小心翼翼地把画楼从板凳上扶起来,动作轻柔的仿佛在捞一块嫩豆腐。
定远侯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但此情此景还是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他是她三个孩子的爹,却从不曾以这样的温柔对待过她。
而她心里的那个人,也从不曾给过她一丝一毫的怜惜。
凭什么?
同样是女人,她比不过盛青鸾,如今连盛青鸾女儿的丫头都比不过。
老天爷,你太不公平了!
三姨娘也同样醋意翻涌,连头发被夫人用力抓着都不觉得疼了。
“夫人,不是奴婢哄骗了你,是你下手太慢了。”她喃喃道。
倘若她一将人带回来夫人就行动,不等侯爷赶来,事情就结束了,到时候侯爷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为了一个丫头休了正妻吧?
说到底,是夫人太犹豫,怨不得她。
秦氏也有些后悔,她不该顾及袖儿,也不该打她们板子,她应该直接把人送出府,到了外面再杀再剐都来得及。
如今侯爷一来,什么都来不及了。
定远侯扶起画楼的时候,赵靖玉也顺势把谢南嘉扶了起来,一手揽着她的腰,小声道:“你又在算计什么?”
谢南嘉当然不能告诉他,嘴里“嘶嘶”地倒吸气,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
赵靖玉也不知道她是真疼还是装的,只好暂时先放过她,大手拥紧了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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