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送走狄宝,逢毕几个人已经是东倒西歪。
李虎要独自送杨燕燕回女校,要求说:“给你们半个时辰休息,半个时辰后我回来,我们出发。”
他把杨燕燕送回去,在校门口外用两手按了按杨燕燕的肩膀就转身要走,好像是在鼓励他的士兵,杨燕燕感觉这半天的好日子像是在做梦一样,猛地追上他,自后紧紧搂住他。她不让想李虎走,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挽留,就要求说:“过年你要回来,我娘我嫂子他们都想你。”
李虎没有挣脱,只“嗯”了一声。
等杨燕燕一松手,他就拉上旁边的战马,翻身上去,头也不回就走了。
半个时辰后,他便带着逢毕、熊尊他们出发了。出了城,已是细雨如丝,却只是裹上油布和斗笠,仍是马不停蹄。
夜雨天明,
春雨虽是细,却密密麻麻,几人几马却就这样挂起一盏马灯,骑马走,下马拽马走,于次日中午抵达渔阳。
在渔阳安歇,驿站中凑够一人四骑,几人就又飞驰。
那数千里之外的灵武,就在他们这般飞赶总接近,寒冷挡不住,春雨难阻隔,春风只送行。
到了灵武。
像被春风早雨泡了一回,春枝现芽,黄亮黄亮的,天气虽仍是寒气砭骨,干冷干冷的,但春天就要来了。
春天来之后,和中原人春耕一样,游牧人活动的范围大大增加,在这种游动过程中,马匪和不臣服的部族不再抱守熟悉的枯草长的老营,也会来回游动,能长草的地方,有野物的地方,他们就都能去。
如果剿匪跟不上,四邻八野,四面八方就都是被劫掠被杀害的东夏人。
李虎站在军营里,拉出了一副地图。
狄宝提及的户籍给了他启发。
没错,这西部广袤的原野要彻底完善户籍,做得像北平原一样细致,过程还很漫长,但现在就要加速干。
他通过各大军府下达命令,要求各县各旗不但要尽快划分边界,加速完成户籍和铭牌,对于游牧到别的县别的旗的牧民进行登记和勘验,对无户籍铭牌的流动者进行控制,如果甄别出是善良人家,则在当地即刻造籍,若不是,则充入勾栏。于此同时,要求县中旗中在勘验户籍中打探有没有人加入马匪。有,则通过亲族联络他投诚,向他打探马匪内中详情,没有,则探知他们见过什么部族。若一支马匪或者没有投降的部族存在,那么它总会活动,有人见过,由人组成,那么它就可以被编号,一旦编号与其它马匪、部族区分,通过识别了它的特征和活动范围,它都处在东夏地方的监视和军府的追击中。
但在这之前,现有的几只威胁极大的队伍需要先被歼灭。
牛角悠扬,冲破黎明的寂静。
骑兵从灵武飞驰出来,马蹄如雷,身后的尘土高扬。
接到灵武北部乡旗被马匪袭击的消息,李虎把队伍紧急拉了出去。他们很快抵达受袭所在,那儿,乡旗的公所中还燃着大火,帐篷冒着油泡发出吱吱的响声,发出刺鼻的苦涩和毛发的焦臭,里头的粮食被搬空,旁边的栅栏,牲畜被赶走。乡旗逃走的百姓回来,正在努力救火,痛苦嚎呼。
死掉的人有几十具,被一个一个横在公所的右侧,血污大片大片的,其中还有一个妇女一个婴儿。或许是这些马匪要掳掠女人,因这个妇女有孩子,被他们一起杀害。
与以往马匪逃远了,就不追了不同。
李虎拉出地图,圈定马匪将要进入的军府。
他在地图上标注需要合围的地点,直接派人将这副做了标记的地图送去军府,督促军府的剿匪小营出动,同时自己分成两个部分,各带千里镜进行追击。
一天之后,他们在逃亡大漠的路上围追堵截,追上了这股马匪,歼灭大部,然而逃出的马匪刚松了一口气,这又发现,无论他们分多散逃走,身后都有追兵。
这又和以往不同,以往的东夏兵打败他们,夺回女人和牲口,不会无休止地追下去,但这回又显然不同。
他们一直追,虽然他们为了集中所携干粮和水,多余的人退走,还是远比马匪的人数多,哪怕十几个马匪一人跑一个方向,他们也能一个方向分配出三到四个人追到底,哪怕前头的马匪进入流沙,死在流沙,他们都要把尸体刨除出来,割了首级带走。
逃着逃着,匪首就明白了,他们是要一个不漏全歼才罢休。
匪首实在逃不脱,便带着剩下的十几个马匪降了。
一天后,某个县旗的县尉与军府的人一起会审,逼着马匪交代他们的活动范围,见过或者认识的马匪队伍,隐藏起来的部族;三天后,匪首被斩首,其余被俘的投降的马匪全部充入勾栏。
春天是这样。
夏天还是这样。
就这样。
一支一支马匪灰飞烟灭。
到了秋天,大雁南飞,牛羊满膘,丰收在即,大的马匪部族已经稀有到通京来的采风的小参都想向军府提议,像保护国宝那样保护他们,此时,户籍和铭牌开始完善,但凡抵达外地,一问三不知的人,什么也拿不出来的人,立刻就会被当地官府控制。
李虎也感觉自没有了用武之地,就等在陈州界外,等着接应战败的后陈贵族。
后陈的失败是李虎想不到的。
他去陈州,是拓跋久兴打跑了朝廷的军队,他评估过拓跋久兴的军队,得出的结论是,靖康朝廷的军队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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