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垂吊白灰色幕布,笼罩沉闷乏味的大地。
近山拥挤,山峰连绵,天顶灰云蹒跚,底下亡灵沉睡。
这座墓园对程弥跟黎楚来说不陌生。
程姿跟江训知都睡在这里。
这百级阶梯,她们走了无数遍,往后还有一遍又一遍。
三人皆穿黑色,地砖冰冷肃穆,踏着阶梯往上走,最后停在一座墓碑前。
程弥站在中间,左侧司庭衍,右侧黎楚。
墓碑上黑白色照里,女人眉眼艳丽,唇角挽着温柔笑意。
程弥看着程姿,弯身,将白菊花放到墓碑前。
司庭衍跟黎楚也带了花,程弥放好白花后,他们随后也放下。
起身后,像程姿还在世时,程弥平常地和她对着话。
“一年来看你一次,是不是来少了。”
……
“这次是不是看见了一个新面孔?你应该不陌生,每年都给你看过照片的,他从国外回来了,我男朋友司庭衍,以后不用只给你看照片了。”
……
“我知道你不会催我结婚,但明年我要跟司庭衍结婚了,”她笑了下,“比你还早。”
……
程弥跟程姿说着话,像要把自己这一年发生的事倒尽。
但其实除了司庭衍这个例外,她大多数时间被工作占据,忙碌是常态。
工作上实在没什么好讲,她其实运气不错,今年过得甚至比往年顺遂,但有起就会有落,就像最近,不断因为流言蜚语在山顶和低谷往复颠倒。
而她这些流言蜚语,跟程姿男人,也就是她血缘上的父亲有关。
这也是程弥想尽办法也要澄清她跟祁晟不当关系的原因。
这些事,她一句都没跟程姿说,就跟程姿从来没跟她提过她父亲是谁一样。
看完程姿,他们没立即离开墓园,顺道去看江训知。
江训知是嘉城人,去世后也选葬在这座墓园。
程弥跟黎楚都对江训知很熟悉,但其实司庭衍对江训知也不陌生。司庭衍小时候在嘉城孤儿院待过的那阵子,除了程弥,还有一个人会照顾他。
就是江训知,江训知生性温和,又是孤儿院里阿姨的儿子,看没人跟他玩,自然会照顾一下这个弟弟。
虽然司庭衍跟程弥要熟一点,但对于江训知,他印象没淡。
三人去到江训知那里,过没多久,程弥外套兜里手机震动,在泛凉的空气里嗡嗡发声。
程弥拿出手机,屏幕上跳着蒋茗洲名字,她接听了:“到了?”
蒋茗洲:“在墓园外面。”
程弥说:“我下去。”
她这电话黎楚也听到了,早上蒋茗洲来电话那会,黎楚也在她房间。
两人毕竟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无话不谈,祁晟是程弥父亲这事,程弥也跟她说过。
程弥挂断电话后,黎楚跟她说:“你下去吧,我再在这儿呆会,你们聊完了我再去找你。”
程弥点头:“那我先出去,你一个人注意点。”
黎楚说:“能有什么事,快去吧。”
——
程弥去到墓园外的时候,蒋茗洲的车已经停在路边。
程弥从墓园出来,蒋茗洲应该在车里看到了。她还没走近,蒋茗洲车后座落下车窗。
司庭衍陪她到旁边,没再跟过去,在附近停下:“我在这里等你。”
程弥情绪不高亢,但不悦很少放脸上,她笑意照旧如常,摸摸司庭衍的脸:“那我下来要第一眼看到你喔。”
司庭衍看她一眼,放她走。
程弥走向蒋茗洲的车,神色稍敛。
车后座车窗落着,蒋茗洲坐在另一边,透过这边车窗看向她:“上车吧。”
蒋茗洲话落后,程弥打开车门,上车坐进后座。
车里有股烟味,味道不是很冲。
蒋茗洲脑后依旧挽着一个松散的髻,她指间夹着烟,指尖稍撩拨了下掉下脸侧的烫卷碎发,看向程弥,弯了下唇:“要不要找个咖啡店坐坐?”
看来今天蒋茗洲要告诉她的事,两三句结束不了。
空气被雨气润湿,夹带着烟味,浸进程弥呼吸里,她说:“不用,在车上聊吧。”
蒋茗洲点点头,抬起指节,叩叩主驾驶座椅:“你先下去等我。”
“行。”
听到陌生声音,程弥这才注意到蒋茗洲这次主驾驶坐的不是她的司机,而是一张年轻帅气的生面孔。
男生很快打开车门下车,没在车上打扰,找地方蹲去了,不多时消失在她们视野里。
车上剩她们两个人,一下显得有些安静。
蒋茗洲转眸看向车窗外,墓园寂静伫立,被肃穆气氛紧紧罩笼。
车里这阵沉默没保持多久,被蒋茗洲打破:“这片墓园风水挺好,是你挑的?”
“不是,是我叔叔。”
蒋茗洲点点头,视线还放在墓园上:“程姿去世多久了?”
她说的是程姿,不是你妈妈。
程弥竟然在她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旧认识的味道。
她闻言看向了蒋茗洲,一秒后,告诉她:“七年。”
“这么久了。”蒋茗洲在感叹,不是询问。
突然,她问了程弥一句:“她跟你提起过来嘉城之前的事情吗?”
程弥不是嘉城人,但从小在嘉城长大。她不是嘉城人不是程姿告诉她的,而是从当时接济过背井离乡的程姿的酒吧妈妈桑口中得知。
程姿是孤身一人,大着肚子来嘉城的。
但她仅仅知道这些。
程姿久住在嘉城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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