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仍旧对他的存在一无所知,神情专注地在纸上勾勒着小鸟儿的形态,连每一片柔软的羽毛都勾得很细致,勾完了换只细笔,调了碧色的颜料,又开始上色。
小碧鸟看着看着,愣住了。
他从笔架上跳下来,凑到纸边,与纸上那只同样圆咕隆咚的小碧鸟对望,心惴惴地跳动起来。
虽然没照过镜子,但他本能地觉得,这画上的鸟,大概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
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忍不住又往前几步,几乎要和画里的鸟脸贴脸,越看越觉得心慌,正要抬头看男人,翅尖忽然一凉,是男人的笔尖去蘸颜料时不小心擦过他的羽翅。
小碧鸟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为什么会有感觉,那画上的鸟陡然生出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引力,要将他吸进纸去,他剧烈地挣扎着,发出无声的啾啾,但还是抵抗不了,身形逐渐涣散。
消失前他只来得及回头,望了男人最后一眼。
男人垂眸,目光透过他,落在画像上,沉沉的,藏了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3.
这一次梦里分别后,眨眼,又是许多年过去。
回忆淡去,顾朝亭回神,轻轻碰了碰掌心里小碧鸟的脑袋。
小碧鸟睡熟了,没有回应他。
当年他将灵识润养成小碧鸟时,沈微雪他们都颇觉惊讶,问了他几句,都被他不动声色应对过去了,没人知晓他心里,还留着一道紫色的身影。
这个男人曾陪他度过一段漫长又彷徨的时光。
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夜色尚浓,顾朝亭将小碧鸟儿放在枕边,复又躺下,再次入睡,这次一觉到天明,安稳无梦。
……
往后一连数日,顾朝亭都没再做梦。
那天也许只是个意外罢。
他默默地想着,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小碧鸟从外边玩够回来了,扑棱棱飞落到他手边,歪着脑袋蹭了蹭他手背,然后翻了个身,朝他毫无防备地露出长满柔软绒羽的肚子,这是它最脆弱又最敏感的地方了,只会对亲近的人坦露。
顾朝亭顺从它意,轻轻挠了挠,小碧鸟被他挠得发痒,又张开羽翅抱住他的手,用鸟喙啄他的手指,无限眷恋。
这小家伙只是他一缕灵识养成,虽与他关联颇深,但大概是分离久了,也逐渐生出独立意识,不过同样的,因为只是一缕灵识,顾朝亭不刻意控制它的时候,它多数时候都傻乎乎的。
很好欺负,和年少时那梦境里一样的软绵和懵懂。
宗门里的人都以为这只鸟是他养的灵宠,谁能想到一本正经温和沉稳的掌权人,养出来的灵识会是这么软绵绵的呢。
顾朝亭将小碧鸟放在枕边,弹指熄了烛火,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闭了眼。
这回他终于又做梦了。
灵识一轻、骤然离身的瞬间,顾朝亭只觉得被一片浓雾包围,有点湿漉漉的感觉。
这场景似曾相识,顾朝亭心头一跳,低头看了眼。
——他看见了碧色的绒羽。
——他再次变成了碧色的鸟。
顾朝亭压下想牵引灵识归位清醒过来的念头,在浓雾里转悠了一会,看见远方一处微弱的亮光,他舒展翅膀,毫不犹豫地朝那边飞去。
越往那边飞,雾气便越湿越沉,还有些热。
似有什么模糊的影子在雾后一闪而过,顾朝亭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但雾气实在是太浓厚了,他在这梦里调动不了灵力,什么都看不到,反而脑袋一痛,仿佛撞到了什么,浑身力气瞬间被抽干。
顾朝亭双翅痉挛着,脱力地往下掉,扑通一声,掉进了热水里。
他猝不及防,呛了口水,脑袋浮上水面后,难受地咳嗽了一声。
“啾啾!”
带着点痛楚的细弱声音响起,顾朝亭愣了一下,他居然能发出声音了?他以前做梦时都不能发出声音的,像个旁观的事外客,永远不能参与其中!
顾朝亭错愕之下,忘了动作,咕噜咕噜地往水里沉,热水飞快地漫过他的头,耳膜里嗡嗡作响。
一只手从旁伸来,稳稳地捏住他后颈,将他拎了起来,抖了抖水,托在了手心上。
小碧鸟无力地跌坐着在这只手上,胸脯一起一伏的,断续喘息着,声音微弱,还有些头昏眼花,他晃了晃脑袋,视线从涣散到凝聚,低头看了眼。
沾了水的绒毛不复蓬松,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只是这样也一点不见瘦削,仍是圆咕隆咚的,而两只细爪蜷在身下,又软又麻没有力气,站都站不稳。
过于真实的感受让他有那么一刹那产生了错觉,觉得这是现实而不是梦境。
四周雾气淡了些。
顾朝亭抬眼,与一张熟悉的面容对上了。
这沉而深邃的目光让他霎时回到许多年前,那个飘渺而不可追究的梦境里。
——是梦里的那个紫衣男人!
顾朝亭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毫无防备地心绪翻涌,一时竟不知作什么反应,直到男人短促地轻笑一声,淡淡开口:“哪儿来的小笨鸟,偷看人洗澡还要藏不住掉下来?”
顾朝亭:“……”
他这才发现男人未着寸缕,水珠从男人弧度优美的下巴一路滚落到覆着薄薄胸肌的胸膛,又融入池中,只留下一道道蜿蜒水痕。
顾朝亭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燥得他脸颊发烫,他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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