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陵南凉凉地道:“怕是你元气大伤,想大展雄威亦不能吧?”
青攰哑然,随即不服道:“反正本尊不甘为其所御使。”
“得,继续讲。”
“自那以后,大恶人大抵亦晓得我不甚卖力,便将我困在此处,看守你那些个破玩意儿。自己倒时常鬼鬼祟祟出去练功,练完后便神神叨叨回来,摸着你的东西跟你说话,还以水镜窥探你的行踪,一会笑一会叹气的,反正是脑子发疯便是。有回他甚至与本尊好声好气讲话,说自己一辈子精于算计,却不料在你的事上算错了一笔账。”青攰笑嘻嘻地道,“我一听老来劲了,赶忙骗他将事情来龙去脉讲出来,越听越乐不可支,天底下怎有这样的笨蛋,好端端将吃进嘴里的肉包子吐出来推给他人?须知得了你便是得了青玄功法、泾川秘藏,就连我和清河,说不定也会看在你面子上给他用用;更别提你身具五灵之力,与你双修,修为必能日进千里。你简直是个古往今来前所未有的大宝贝,他却一无所知,还要将你打包送仇人头上,哈哈哈哈,简直笑死我了。”
青攰哈哈大笑,曲陵南却沉下脸,问:“于是你便将我的来历皆告知他了?”
“那是必须的啊,”青攰大笑道,“不然怎能令他懊悔得想死?”
曲陵南冷冷问道:“于是他悔不当初?”
“这个啊,”青攰笑声突然停了下来,有些不过瘾道,“他城府那么深,我倒是没瞧出来他悔还是不悔,不过他听完后跟我一起笑,道这都是报应,又道你原来来头甚大,这下可好,便是独自下山他亦可放心。呸,如此言不由衷的话也亏他说得出,反正我断定他必然悔不当初,悔得肠子都青了。”
曲陵南沉吟了片刻,问:“琼华内乱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本尊可没空管,只是某天晚上大恶人将我祭出,与一道人相斗。他奶奶的,那道人可算有几分真本事,手上的大冰剑也倒值得本尊动手……”
曲陵南怒道:“我就晓得是他作乱捣鬼!”
“啊?”青攰摸不着头脑,问,“你说谁?”
“使冰剑的道人定然是琼华派长老道微真君,他本事大得紧,为人又刚毅正直,孚琛要作乱,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你说大恶人作乱?可是,”青攰傻乎乎地问,“走火入魔那个,分明是琼华这个什么道门正宗的长老啊?”
“你说什么?”
“就是那个使剑的老头啊,”青攰漫不经心地道,“我一刀劈掉他的冰剑时,散出来的气息分明是魔气。要不是这么有趣的玩意儿,我还不乐意被大恶人使唤呢。”
曲陵南愣了愣,不知如何理解这句话,就在此时,洞口忽而传来沐珺清脆的声音:“姐姐,南儿姐姐你没事吧?怎的进去这许久?”
“没事。我就出来了。”曲陵南回喊了一句。
“那你快些,那什么,”她的声音忽而扭捏了起来,“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后生,他,他来了。”
曲陵南一听,迈腿就要出洞,青攰叽叽喳喳道:“带上我带上我。”
曲陵南手一伸,青攰自动飞到她手上,变作一柄毫不起眼的小柴刀。
曲陵南忍不住笑了,比划两下道:“还是这模样使得顺手。”
“那是因为你像个村姑,本尊不得已屈就一下配合你的形象而已。”青攰大言不惭道,“有时神器有时亦要低调嘛。”
“行,你可别露出本来面目给我惹麻烦。”
“放心吧。偶尔装柴刀也挺好玩的。”
她持着青攰出洞,沐珺小姑娘已经红着一张小脸又是急迫又是期待地瞧着她,她也不会那些个羞涩矜持之类的,一见她就嚷嚷:“姐姐,你快些。”
曲陵南道:“裴明又不是没见过,有甚好快些。”
“啊呀,可万一他见不着我,转身就走呢?”
“他可不是来见你。”曲陵南毫不在意地打击她,“他多半是另有打算。”
沐珺嘟起嘴,不过随即又高兴起来,笑眯眯道:“管他为何而来,反正我是能再见他,总比见不着强是吧?”
曲陵南想了想,虽觉着沐珺的事于己无关,然同为泾川古寨中人,她还是多嘴问道:“你说的没错。但若见了面,他因你是曲姓女子而骗你辱你,利用完你继而抛弃你,将你一片真心践踏地上,令你伤心难过,你当如何?”
沐珺吃惊地睁大眼问:“可那是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与我现下喜欢他有何干系?”
曲陵南皱眉看她。
“哎呀姐姐,你怎的与我阿妈似的没事操心些有的没的?便是他真个骗我辱我,那亦是他的错,我喜欢他,想与他作伴,可不是错,既然我没错,我作甚要伤心难过?”
她一派天真,转了转黑眼珠,随后轻轻一笑道:“好吧,若真个如此,伤心难过大抵是免不了,但总不会难过一辈子吧?总有法子可想的,对不?”
曲陵南抬起头,忽而微微笑了,似乎长久以来的心结有所松动,她感慨道,自己真是修为越深,反倒越不如从前直截了当。
她与孚琛这回事,纠结师傅待她那些个负与不负作甚?当初她是很喜欢师傅的,由头到尾,她从未负过自己之本心。
那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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