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抬起苍老的脸,一双十分清明干净的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上下打量了容卿薄一番,道:“姑娘说的,想必就是这位公子了,来,手伸出来,老夫探一下脉。”
他这话说的寻常,但对容卿薄这种常年久居高位的人而言,便显得有些不敬了。
连太医院的那些个太医都经常被训斥的大气不敢出一下,更何况是这种民家的老大夫。
姜绾绾面上有些尴尬,生怕容卿薄突然来一句‘大胆,拖出去杖毙!’,吓到年迈的大夫,刚要出声含混几句过去,不料身后的人竟真挽起了衣袖,将手腕落了过去。
“劳烦大夫给瞧瞧……”
他说着,低头笑着瞧了姜绾绾一眼。
她正纳闷,下一瞬,就听男人十分不要脸的补充了句:“看我还能不能再同娘子要个孩子。”
姜绾绾:“??!!!”
你脑袋是不是烧糊了?!
她满脸震惊不敢相信,不料大夫却是大风大浪过来的,十分淡定的道:“这成孕之事,不止要看男子,还要看女子的,一会儿老夫再给你家娘子把把脉……”
姜绾绾本是想给容卿薄抓一副退烧药的,可莫名其妙的,竟扯到了生孩子上头去了。
容卿薄似是对‘你家娘子’四个字格外满意,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许:“那便全仰仗大夫了。”
老中医像是开了话匣子似的,边把脉边絮絮叨叨:“这说起成孕之事啊,这整个南冥皇朝,就是那太医院那些个颐指气使的家伙,也没老夫这般的能力,多少夫妻便是在老夫的一番精心调理下,三年抱俩的,你们小年轻人,郎才女貌,不生三五个孩子那当真是可惜了,今日你们算是寻对人了……”
姜绾绾:“……”
老大夫求求您别说了……
这么大年纪说这么多真的不累吗……
她满脸‘求放过’的无奈,容卿薄却是听的津津有味,甚至中途穿插着问上几句,还是头一次这般认真且不带高贵身份的同人讲话。
过了大约一炷香功夫,姜绾绾一只手抱着兔子,另一只手抱着几包小点心,垮着脸向外走。
容卿薄手中的就更多了,一手一个,左手的是开给他的药,右手是开给他的,两摞药包加起来都快有半人高了。
走了几步,确定不会被那耳聪目明的老大夫听到,她这才镇定的同容卿薄道:“这种江湖大夫的话听不得,骗银子来着。”
顿了顿,又忽然转移话题:“殿下的马呢?”
她的马搁在了私塾外头的马厩里头了,但容卿薄却是骑着马去的宫里,这会儿怎么独自一人过来了?
容卿薄做无奈状:“被偷了。”
姜绾绾张了张嘴,老半天才艰难发声:“偷?”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敢偷他摄政王的汗血宝马?
那马是经过专门训话的,认主子的,若不是容卿薄去骑,它绝对是半步都不肯走的。
容卿薄却依旧一本正经:“没办法,我先前就栓在了药堂外,出来时瞧了一眼,不见了。”
“……”
成吧成吧,既然丢了也没办法。
“我陪殿下再去买一匹吧,或者买个马车,殿下身子还不舒适,坐马车好一会儿……”
她说完就要去寻马市,不料走了两步没见他跟上来,又只得停下:“殿下?”
容卿薄默默瞧着她:“出门匆忙,没带银子。”
“……”
她站在人群中,一脸无语的摇头:“殿下别看我,我就带了几两碎银,刚刚全用来给怀星买吃的,还有这些药了……”
又是沉默。
容卿薄向前走了几步:“罢了,不然我就在此处等着,你同怀星回去后让月骨来接我就是。”
怀星下学后离天黑也不过一个多时辰了,这一来一回,他几时才能回去?
还发着烧。
姜绾绾重重叹了口气,似是终于妥协:“殿下今日就同我们乘坐一匹马吧,挤是挤了点,总好过……”
她稍稍一顿,又忽然记起什么似的:“此处离东池宫不远,不如我们……”
“那就一匹马吧,夜里凉,路上挤一挤就不冷了。”
容卿薄忽然打断她。
姜绾绾:“……”
所以他弯弯绕绕这么久,其实就是在等她这句话了吧?
午膳时,二人挑挑选选了会儿,进了一家酒楼。
二楼靠栏杆的位置,一眼便能眺望到楼下宽阔的红色台面,酒菜上来没多久,便来了为说书先生。
这场景竟莫名的生出了几分熟悉感。
姜绾绾想了想,记起来了。
是在北翟,她同怀星一道在二楼喝茶听书,听的还是关于自己的八卦绯闻,结果后来一杯茶软了骨,她也承受了此生容卿薄给她的最大屈辱。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眼角余光微微转动,就瞧见容卿薄坐在对面,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脸都白了。
他的手很紧的握在一起,手背青筋隐约,似乎无声无息间将自己紧绷成了一条弦。
她搁下茶杯,起身。
下一瞬,容卿薄像是被无形中的一支箭狠狠击中,整个人都猛然一震。
他看着她,像个即将被抛弃的孩子般无措又慌张。
姜绾绾却只是对他笑了下:“忽然不想吃酒吃菜了,我们去面馆吃完素面吧。”
容卿薄一时面色复杂,只沉默的看着她没说话。
她便抱起拴在脚边的小兔子,又提起那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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