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清秀少年已成了弱冠男儿,自幼养成的温雅气度添上沙场边关历练过的坚毅风姿,清隽眉眼间亦多了几分沉稳,望之便如朝霞轩然,粲然夺目。
其时骄阳柔暖,春光满庭。
花木掩映的楼台间,谢淑望着金冠绣服勾勒出的俊丽姿容,眼底漫起浓浓的欢喜。
而后圣旨赐婚,由礼部郑重操办。
谢巍迎娶王妃的事情才过,那股喜气都还没散呢,礼部操办起这事儿来自是驾轻就熟。徐家长辈皆知这场重逢来得不容易,加之徐秉均还是府里的嫡长孙,待婚事亦极郑重,一丝不苟。嫁妆聘礼之事,多半由长辈和礼部官员操心,唯有一样,谢淑是早早就发了话,要亲手做的。
那便是她的嫁衣。
皇室嫁娶固然有车服之制,绣纹着色皆有讲究,却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死规矩。尤其是谢淑劳苦功高,好容易安然无恙的回来,谢珽哪怕在人前摆着君王威仪,凛然气度令人敬畏,这些细枝末节上其实都很纵着她。
而谢淑也极珍视这件嫁衣。
在魏州的时候,她就曾想方设法诓骗画作,将徐秉均的秀丽画笔绣在衣裙上,乐此不疲。
如今要出阁,也想披上他画的嫁衣。
徐秉均自是欣然答应,早早的琢磨起了如何着笔。
皇宫之内,则办起了谢珽的万岁宴。
……
帝王的生辰历来都是大事。
前朝还曾有帝王以生辰为千秋节,每逢此节休沐三日,举朝同庆,甚是热闹。不过后来帝王更替,千秋节的日子变来变去,慢慢也就销声匿迹了。只是寿宴之仪仍极隆重,非但由群臣百官进宫道贺,有时还会借此大赦天下,存了为皇帝积福的心思。
开春的时候,除了阿嫣和武氏有意庆贺,群臣之中也有人奏议,欲以千秋之节为皇帝庆贺,泽被万民。
谢珽年轻气盛,又是个沉冷内敛的性子,并不愿为生辰大张旗鼓,闹得百姓人尽皆知,听了也只当做耳边风。
但这场宴席仍马虎不得。
阿嫣的礼物已然齐备,就等着明日宴后单独给他送上惊喜,这几日里已跟武氏商量了万岁宴的诸般安排。因明日会有亲信重臣、高门贵戚同来道贺,为免出岔子,后晌的时候她还特地去了趟太后宫中,将事情挨个核对。确信一切无恙,才安心回到凤阳宫。
而后逗弄了会儿孩子,安排了晚膳宵夜,不觉已是入暮。
华灯初上时,谢珽端然而来。
他这一日很忙碌。
谢淑回来后,心头悬着的一桩大事了却,北梁的元哲瞧出厉害后心生忌惮,更为边塞添了道无形的屏障。北边如今还算安生,先前收回的剑南诸事也渐渐理清,放目而望,就只剩云南的赋税兵权尚未收回朝廷手里。
是时候集中人手,早做布置了。
今晨朝会散后,谢珽在麟德殿处置了几件要事,而后陆续召了陆恪、萧烈、贾恂、谢巍等人到御前,整个后晌都在商议此事。云南节度使是个奸诈之人,趁着朝廷先前无力顾及,为保住手中权柄,暗里勾结了南边小邦,欲以此牵制朝廷,借着远僻之利划地而治。
这种局面倒也不是没有过。
云南离京城太远,虽也是要紧之地,却远不及蜀地富庶,若朝廷式微无力,偶尔也会得过且过,不闹出乱子就行。
谢珽却不是这种性子。
寸许之地皆为疆土,他既凭着戎马兵锋夺得天下,自不许河山缺损半分。先前是情势所迫无力顾及,如今既渐而安定了,自然要倾尽全力的。
只是当中牵扯复杂,解决起来极费心思。
他耗神许久,这会儿有点累。
进屋之后,得知元嘉又贪睡未醒,殿里不见阿嫣踪影,他瞧着中庭花荫下有把躺椅,应是阿嫣闲坐瞧书用过的,便靠上去和睦养神。鼻端暗香浮动,檐下灯火朦胧,他拿指腹揉着眉心,倦意袭来时昏昏睡去。
阿嫣从小厨房回来,有点心疼。
回京之前,她总以为上阵杀敌是世上最苦累的事,在宫里久了,才慢慢明白,当皇帝比这累多了。
四海万民之事都堆过来,相爷群臣能将寻常的公差打理妥当,碰到棘手的还是得谢珽拿主意。这男人铁腕纵横,能累成这样,想必白日里太过耗神。她稍稍驻足,吩咐玉镜去小厨房添一道谢珽爱喝的汤,而后在靠在躺椅旁边,拿了玉骨团扇在手,为他驱赶飞虫。
夜色渐浓,宫灯昏黄的光芒笼满中庭,风吹得悄然。
谢珽小憩醒来,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旁边的阿嫣。
琼姿瑰色,眉目柔婉。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然觉得像是回到了幼时。夏夜的暑热未褪,草丛里鸟虫轻鸣,他躺在树下薄毯上睡醒,睁眼就有星辉月色洒满,灯笼光芒照在旁边的双亲身上,让人心里宁静又踏实。那是记忆里最温馨的记忆,而今重回身边。等小元嘉再大些,大约又是一轮记忆交叠。
疲惫尽消,冷峻的眉梢浮起了笑意。
夫妻俩相视笑着,心底里有同样的温馨安宁之感,却无需赘于言辞,只是起身整衣,携手去用晚膳。
翌日清晨,阿嫣睡到辰时末方醒。
其实按最初的打算,盛宴之前会有女眷们来拜会,她想早些起身用饭,而后梳妆了接见。谁料昨晚一时兴起,撩了谢珽一把,原以为这男人能顾忌着次日的宴席收敛些,谁知他竟没招架住,那一簇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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