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就喜欢大城市的花花世界,为了有个城市户口,削尖了脑袋往城里钻。张保庆却不然,他想回长白山逮兔子去,无奈家里还有爹娘,小时候没少让他们生气操心,长大了也知道爹娘不容易了,自己抬腿一走简单,扔下老爹老娘在家,却实在说不过去。爹娘不指望他升官发财有多大的作为,只盼给他成个家,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那就已经很知足了。可是转念一想,其实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安稳,就像他爹的单位,国营的老字号饭庄,打新中国成立到如今菜单子就没变过,颠过来倒过去还是那几个菜,从掌勺的到上菜的都跟大爷似的,可这年头谁还愿意看这份脸色?这么干下去迟早倒闭,这样的情况多了去了。他现在烤羊肉串是能赚几个钱,但是能干多久也不好说,说不定过几年还得另谋生路,不出意外那时候已经结婚生子,上有老下有小拖家带口,可不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光棍了,那时候该怎么办?与其这样倒不如再去长白山打狐狸、逮兔子,同样可以挣一份钱,况且他进过马殿臣的金窟,说不定人走时气马走膘,赶哪天撞上大运了,再让他找到天坑深处的宝藏,岂不是发了八辈子的横财?又想:既然《神鹰图》落在我张保庆手中,可见我也不是一般人,岂能认头跟这样一个成天掰扯一分钱、两分钱的女人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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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张保庆眼下的日子过得也还中规中矩,怎么说呢?烤羊肉串不少赚钱,买卖挺好,两毛钱一串能挣个对半的利润,一大篮子肉半天下来卖个精光。当时的收入已经相当可观,跟厂子里上班挣工资的比,绝对属于高收入群体。并且来说,干个体户的逍遥自在,没有人管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看领导的脸色,更不用起早贪黑一个星期上六天的班,迟到早退了还得扣工资。再说也有对象了,虽说姑娘是个一般人,但是找老婆过日子也无所谓好看难看,常言说得好“丑妻近地家中宝”。张保庆这一下子占全了两件宝,别人羡慕他还来不及。
首先来说,他这个羊肉串的买卖是越来越火,如今有了固定的摊位,也跟戴各种箍的混熟了,不必再东躲西藏打游击了,离家还不远;不说女朋友长得是不是一般,确实会持家过日子,如果将来结了婚,回头再生个孩子,里里外外操持家务,照顾小的孝顺老的,必定是个贤妻良母。而且张保庆他爸跟他妈就想让他过这样的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得是多少人羡慕的生活。虽说比不上国家干部,那也得看是多大的干部,厂子里的小科长、车间主任之流,张保庆还真不放在眼里,即便干的是个体户,挣的钱可也不少,起码比那些个游手好闲成天晃荡的待业青年好得多。但是咱把话说回来,张保庆打小自命不凡,以汉高祖刘邦来要求自己,自认为不该过普通人的日子,他也总琢磨,马殿臣三闯关东的传说有多少是真的,得了《神鹰图》是否真有大富大贵之命?现在此画落在他手中,不奢望当个金王,可以得些个小富贵也好。如果说再去挖这些金子,可谓机会渺茫,马匪的天坑大宅已然陷入地底,在茫茫无际的林海雪原上,想找到这个宝藏无异于大海捞针,找得到也未必挖得开,到时候才真叫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一没工资二没工作,不仅买卖没了,对象也吹了,总不能让四舅爷和二鼻子、菜瓜养我一辈子。问题是谁也没长前后眼,万一找到了呢?既然能得到《神鹰图》,可见我有这个命,旁人找不到的,说不定我张保庆能找到,万一把那个大宝藏挖出来了,别说是十辈子了,就是一百辈子、一万辈子,我投胎转世多少次,从我们家祖宗八辈到我爷爷、我奶奶,再到我爹我妈全都捆在一块儿,打个滚儿翻个个儿,也挣不来这么些个钱啊!
话虽如此说,张保庆却忘不了金王马殿臣及一众马匪的下场,马殿臣一生大起大落,从一个要饭的变成关外金王,可以说“财聚如排山倒海,财散如天崩地裂”,此人是穷怕了,得了金子怕留不住,因此在天坑中埋下九座金塔,而且挖出的金子再多也觉得不够,躲不过一个“贪”字,以至于死无葬身之地,有多少金子也无福受用了。张保庆念及此处,又不敢再起贪念了,说到底他只是觉得生活乏味,成天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却下不了再次前往长白山的决心。
如此日复一日过了多半年,这一天买mài_bǐ往常都好,穿好的一大篮子羊肉串一下午全卖光了。张保庆和白糖哥俩儿挺高兴,白糖出去买了一瓶酒、俩猪耳朵、半斤蒜肠,又拍了根黄瓜,回到小屋跟张保庆一通喝。白糖没心没肺,自打干上了这个烤羊肉串的买卖,已经心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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