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在寂静的深夜里演绎的独角戏,梁深晚觉得有些好笑,便嗤嗤地笑了出来,扯得浑身都疼。
那人听到动静,转头来到了梁深晚的面前,用力把她低垂的下巴扳起来。
梁深晚以为他会出手打她,但没有想到他居然伸手抚上了她的脸,有些干燥和颤抖,他眉头紧皱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他难过的事情。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将她身上的绳子松开,指了指西山边界,用不是非常流利的汉语说:“走。”
梁深晚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大费周章地把自己从天灾手中救出来,然后绑来了这里,就这么轻易地放了她?
现在的犯罪片都已经是这个套路了吗?
她有些怀疑,但是那人推了她一把,她只好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往前走。
西山脚下的碎石没有历经过洗刷和磨圆,棱角分明地在她脚下,每往前走一步都是煎熬。虽然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可她心里清楚,身后的那个人随时都会后悔。即便是有人来救自己,如果她没踏进祖国的边界,他们也不能轻易行动,因为他们代表的是国家,随便一个冲动的行为都可能引来国际问题。
所以就算她现在是走在刀尖上的,也一定要咬牙坚持过去,坚持了才能有希望。
在这高寒地区,天亮之前的凌晨格外难熬,冷寒的空气将她所有的热血都冷却了下来,她哆嗦着走进山脚下的浓雾里。
突然响在她脚边的枪声打破了她身体里的坚冰,像原本安静无声的牛群中突然响起了牧人鞭子的声音,所有牲口都开始奔走,那是本能对危险临近时做出的第一反应,她开始拖着不灵便的身体朝边界拼命奔走。
她努力吸着鼻子,冷刺刺的风灌进鼻腔好像瞬间就冻结了一样,刀割般的疼痛充斥着她的全身,她奋力地往前跑。身后的枪声不断地在她的脚边响起,却又不击中她,那人恶趣味的笑声和轻松追随的脚步声飘荡在浓雾中。梁深晚死死咬着嘴唇,将所有的恐惧压抑在嗓子里,借着撕心裂肺的抽噎释放在惊恐的眼睛里。
那人开枪的频率越来越快,就在梁深晚半只脚踏进边界的时候,那人一把冲上来揪住了她的头发恶狠狠往后一拽,就在她以为自己要重新甩在那些有棱有角的碎石上时,面前一闪而过的高大身影稳稳接住了她。
浓重的雾气当中,那人有着一双英气十足的眼睛,他温暖干燥的大手护在她的腰上,身体里有一股淡淡的高山云松的味道。
他喘着粗气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开枪之前抱着梁深晚一个回转后旋踢,将那人踢到地上。
金属撞击碎石的声音传到梁深晚的耳朵里,她伸出双手攀附在来人的脖子上。来人终于垂下双眼,眼白里蔓上恐怖的红血色,鼻翼极速抽动,脸上的肌肉因用力过度都扭曲了。
倒在地上的人很快就起身,对着身后说了一句什么,所有事先埋伏好的人都像从地表深处冒出来的一样蜂拥而来,枪声四起。
而周湳浦,手无寸铁。
梁深晚因冷也因害怕抖动得不成样子,她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绷紧了湿润的眼睛对他吼:“你快走。”
“我不像你,一个人也可以活着,”周湳浦红着眼睛笑着说,“所以,从今往后的人生里,你可不能再跑了。”
梁深晚手心一空,周湳浦起身拖着来时手里拿着的箱子缓缓走向那帮人。枪声渐小,而他钻进浓雾中的高大身影渐渐变成了缩影,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耳边还有他温热的嘱咐:“等枪声停了,你就往边界跑,那里有人在等你。”
“周湳浦,你以为你真的是神吗?你以为你不会死是吗?”
“为了你,我不会死。”
“可是,子弹不长眼……”
周湳浦缓缓举起右手,虔诚又真挚:“之前每次活下来都觉得是侥幸所致,但我在此向你起誓,以后活着是我的使命,因你而在的使命,终生有效,永不更改。”
看着满身伤痕的梁深晚,周湳浦心如刀割,转身时,是对曾经荒蛮青春的无限悔恨——如果早知道,我们会经历如此劫难,我一定会在你第一次说喜欢的时候,就如你所愿。
一眼望不到顶的西山静默伫立见证了那场誓言,寒风呼啸依旧,什么东西撕破了天边的黑幕,有橘红的光穿透暗夜来到了她的身边。
他们背离着远去,梁深晚一脚踏进祖国的大地,身后枪声再度响起。
他说,日出时见。
于丁宝看着梁深晚一瘸一拐地走向边境,并没有去阻拦。远处太阳已经升起,彻底将夜幕赶走,只是暮春的清晨一片残花败柳的景象,让看见的人都忍不住想要落泪。
“我等你两个小时,若你还没回来,我便去找你。”梁深晚望着他,“你说错了,我一个人也是不能很好地活着的。”
他说:“日出时见。”
一夜激战,边境上的这座西山此时此刻依旧无声,它平静而庄严地端视着一切,看他们厮杀,看他们争夺,最后叹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杀戮全然覆灭。
日出,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梁深晚瘦削的身影向雾气还没散尽的地方奔去,一路上都是躺下的身体,有些还在喘气,有些已经僵硬了。
她强忍着想要呼叫他名字的冲动,他答应过的,他宣誓了的,他说他会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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