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滴洒在地上,眨眼蒸起夏日的暑气。
翻滚的热浪扑来,哗啦啦的雨珠瓢泼而下,行人纷纷加快步伐。
顾燃面无表情坐在公交站台,无视翻滚而过的热气,任由被风吹得歪斜的雨珠打在身上。
只听撕拉一声,笨重的公交车停下,女孩撑开伞走下来,站台上等候的人立刻急匆匆往上拥。
雨似乎又下大了些,雨珠拍打伞面发出沉沉的噼啪声,顾燃低着头,一身冷然,与忙碌喧嚣的世界格格不入。
突然,不断拍打着他的雨滴好像被什么挡下,微甜的香气在被雨水侵占的世界中艰难的挤进他的鼻间。
顾燃眨眨被雨水浸湿的眼,目之所及是一双细腻白皙的小腿。
他抬头——
突兀落下一阵惊雷。
顾燃醒了。
“阮甜甜!你在干什么?我滚出去站着!”
顾燃眨了眨眼,意识渐渐归拢。
哦,不是雷,是书本砸在讲台上的声音,他刚刚在做梦。
顾燃侧头,就见新来的同桌同样揉着眼睛,睡眼惺忪。
也许是在睡梦中惊醒,她墨色的瞳孔带了些许迷茫,长翘的睫毛也耷拉下几分,像受了委屈折下耳来的小奶猫。
顾燃提起嘴角,懒懒趴在桌上,眼中笑意一闪而过。
徐茂的眼神从顾燃身上一掠而过,在全班人了然的眼神中将目光刺向回过神来一脸愧疚的阮甜甜,嘴边卷起一抹讥诮:“阮甜甜,要我过来送你出去吗?”
连着两次被点大名,阮甜甜呆了一下,连忙抱起桌上的课本,老实巴交道:“不用了,谢谢老师。”
全班·安静如鸡·同学:“……”
这时候还敢道谢?
徐茂果真被气狠了,抄起桌上满满的粉笔盒就朝阮甜甜丢过来。
阮甜甜吓了一跳,眼看着粉笔盒在眼前放大,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了过来。
沉闷的微响后,粉笔断裂的声音在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阮甜甜眨了下眼,眼角耷拉下来,嘴角愧疚的弧度有些愕然。
她侧头看向顾燃。
少年琥珀色的瞳孔中蕴起一丝红线,紧抿的嘴角绷起不悦的弧度。
在他眼角的戾气散开之前,阮甜甜先一步握住挡在她身前顾燃的手站起来,却被顾燃反扣住手,径直往外拉。
他丢下一句话:“我们上课睡觉,马上去办公室罚站。”
-
十分钟后,年级办公室外。
顾燃蹭着微红手背,热辣辣的好像还残留着女孩掌心的柔软。
他绷紧手背,看一眼还打哈欠的阮甜甜。
女孩捧着英语书,许是因为没睡醒,正耷拉着眼皮没精打采靠在墙上。
她很白,午后的阳光洒落走廊打在她的侧脸上,夏日的热辣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烙下些许红晕。
晒红了。
顾燃想着,拿着刚刚从教室顺出来的矿泉水瓶在墙上敲了敲。
阮甜甜疑惑着看过去。
顾燃避开女孩的视线,盯着对面被太阳晒得绿油油的千年古樟,脸上的肌肉似乎收紧了些。
他道:“你站那里挡着我的视线了,过来。”
阮甜甜:“?”
她靠着墙,挡着他看什么了?
顾燃没等阮甜甜疑惑完,长腿一伸,就把她挤到他原来的位置上。
阮甜甜眨眨眼,忽然听见一阵小小的惊呼。
“哇!真的是顾燃!”
楼梯口站着几个小女生,时不时往这探头,她们脸上还带着汗水和红晕,刚上完体育课。
“一个暑假没见他又好看了!又颓又欲!awsl!好想过去亲他!”
何等虎狼之词。
“我想去给他送水,呜呜呜我偷偷喝一口再送给他。”
“锁骨也好漂亮!想亲!”
阮甜甜:“……”
好大声,我听见了。
阮甜甜瞄向新同桌。
又颓又欲?
少年比她高了一整个头,白色的校服衬衫松松垮垮挂在他身上,最上面一颗扣子没精打采的耷拉下来,簇拥着精致的锁骨。
他好像没有听到小女生们细碎的惊呼,半靠在她原本靠的位置上,似乎有点躁,跟着拧开矿泉水,咕嘟咕嘟灌下半瓶水。
矿泉水瓶变得干瘪,少年的喉结也一下一下跳动着。
看了一会儿,一股困意涌上心头,阮甜甜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掉出一两滴泪。
顾燃偏过头来,状作不经意拢了下衣领,漫不经心道:“还困?”
阮甜甜点点头,耷拉下眼皮,语气里带了些许愧疚:“我昨晚睡太晚了,一时没坚持住。”
就……还挺委屈?
顾燃听她说完,见她打开怀里的英语书,慢吞吞默背起来,一副‘我有罪,我在赎’的可怜巴巴模样。
顾燃别开眼,嘴边泛起一丝笑意。
看着还挺爱读书。
唔,乖女孩。
-
九月初,暑热燎得人心烦意乱,蝉鸣声一长一短嘶扯着。
教导主任张白杨匆匆赶来,就看见一中出了名的刺头歪在墙边打哈欠,脚边丢着一个空了的矿泉水瓶。
张白杨眼皮子抖了抖。
顾燃今天规规矩矩在这罚站,这位大爷历来我行我素,巴不得学校将他退学。
张白杨摇摇头。
再看他身边,小姑娘抱着英语书靠在墙上,脑袋歪着眼睛已经闭上了,手上抱着的英语书也要掉不掉。
顾燃似乎察觉了点什么,挪了下位置,好巧不巧将肩膀递到小姑娘脑袋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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