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她睇了眼那宦官,二人复又将那宫女松开。那宫女果然没再喊叫,抹了把眼泪:“倪玉莺这贱人!她就该死!”
翠儿闻言,眸光一凛:“你说她叫什么?”
接着,那宫女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翠儿听得心烦,却觉她有用,便摆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来哄她。
不多时,事情就问了个明明白白。
翠儿与那宦官面上皆有讶色,便径自拉住那宫女的手:“不哭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先缓一缓。”说着一睇那宦官,示意他先回去禀事。
那宦官会意地躬了躬身,离了行宫,疾步往后宫去。入了安和宫,他直入正殿,朝正坐在案前读书的女子一揖:“仪嫔娘娘!”
“什么事这么急?”仪嫔挑眉,“说。”
那宦官这一路赶得气喘吁吁,好生缓了两口气,才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仪嫔一语不发地听罢,亦不免有些讶色。半晌,讶色尽数淡卷,缓出笑容:“倪玉莺?好得很。”
这下,事情就更有意思了。
苏州,顾鸾立在楚稷面前死死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才从嗓子里逼出一句:“不是……”
放在民间,善妒乃是七出之条;放在宫中,在皇帝面前承认自己善妒,可能是傻子。
“真的?”楚稷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半晌,俄而又道,“那朕告诉你,朕不高兴你和扎尔齐喝酒,是在吃扎尔齐的醋。”
顾鸾蓦然抬头。
虽则她方才已摸到了他这般情绪,但听他亲口说出,还是愕然。
四目相对,他一双笑眼对着她的懵然。她只觉得心跳都漏了几拍,继而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
她便又避开了他的目光,摇头:“皇上胡说什么……”
可他牵住了她的手:“是真的。”
她下意识地往后挣。
“不然你以为朕大早上来跟你发什么脾气?”他不松,反上前一步,得寸进尺地伸臂揽在她腰际,“是御前供不起你这几口酒了么?”
“皇……皇上……”顾鸾愈发地慌了,整个身子都在颤。她从不曾离他这样近,近到能听到他的心跳。
楚稷低笑一声:“来,不生气了,我们坐一会儿。”
顾鸾周身紧绷,觉得自己想拒绝,出喉的却是一声:“嗯……”
然后,她便鬼使神差地跟着他回到了茶榻前。
她脑子里发着懵,没意识到自己是如何坐下的,也没意识到张俊是何时挪走的榻桌。总之他们便这样一同坐了下来,他半揽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脸:“朕昨晚自己睡的。”
她双颊骤然通红。
“跟奴婢解释这个干什么……”她声音低若蚊蝇。
“怕你再借酒消愁啊。”他笑言。
“奴婢没……”她死鸭子嘴硬,但嘴硬到一半就噎住了。
她从怔忪中发觉,他好像是在哄她。这种感觉有些奇妙,也有些突然,他们昨日都还客客气气地守着主仆礼数,但现在,他把她圈在了怀里。
楚稷也觉得很奇妙。
他设想过无数次要如何跟她开口。
他想过直接册封她,终是怕她不肯;也想过先直言询问她的意思,又觉怎么措辞都显得尴尬。
可他想不到,按捺已久的心事会因为这样一个契机突然而然地说开。
只因他们都在吃醋。
楚稷一手攥着她的手,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只觉得怎么看她都看不够。她万般的好在这片刻间都涌到了他面前,一颦一笑皆让他心动。
顾鸾沉默了良久,极轻地呢喃着问:“皇上……喜欢奴婢么?”
楚稷笑起来,想一想:“朕从未这样动心过。”
“……”她肩头微紧,好似被他这话说得不自在,便伸手推他,“别这样。”
“是真的。”他顿了顿,续说,“但朕怕你不喜欢朕。”
她愣了一下。
他又道:“也怕你不喜欢后宫。”
顾鸾薄唇微抿:“奴婢确是不喜欢后宫。”
跟着就又说:“但这不重要。”
楚稷浅滞:“怎么不重要?”
她抬眸,迎上他的眼睛:“因为奴婢倾慕皇上,旁的事便都不重要。”
楚稷无声吸气,沉吟半晌,轻道:“朕会为你安排好。”
这句话轻却有力,像在做一种郑重的承诺。
顿了顿,他续说:“我们都等一等,等你父亲在河南做出些名堂,朕便可以给你封个高位。”
顾鸾微讶,脱口而出:“皇上不是说父亲的事和奴婢没关系?”
“……”楚稷骤然局促,盯向墙壁,闷声一咳。
顾鸾忙摇头:“只当奴婢没问过。”
楚稷的目光转回她面上,忽而想起她才刚起床,笑了声:“你先用膳?”
“好……”她点点头。
他又道:“朕还有折子要看,先回去忙了。你……”他颔首,“你快些过来。”
“好。”她又点点头,便起身恭送。待得他离开,方鸾歌紧张兮兮地回来,顾鸾看见她,心中那股激动忽而涌起,一把将她抱住:“鸾歌!”
“姐姐?!”方鸾歌吓到了,战战兢兢地反手搂住她,“姐姐怎么了?皇上说什么了?姐姐你别吓我!”
话没问完,耳边一声低嘶,顾鸾抵着她的肩头便哭了。
方鸾歌吓得不敢吭声,一时想哄,一时又隐隐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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