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已醒来,但缩着脑袋,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这在寒冬是李善难得的习惯。
前世家里穷,一到冬天就犯难,破旧棉衣是旧三年,烂三年,缝缝补补再三年,寒冬腊月,能在温暖的床上多赖一会儿都是好事。
这种习惯一直持续到李善高中、大学的生活工作中,也带到了这个时代。
在初唐这个时代中,御寒是让李善非常头疼的问题,他不怕热,但是怕冷,热了可以乘凉,但冷了……这个时代可是没有棉衣棉裤棉被的。
脑袋微微探出来呼吸了下新鲜而冰冷的空气,李善在心里想,去年让王仁表打听过,没发现棉花……有没有可能现在不叫棉花呢?
如果有了棉花,李善没办法织出棉布,但取了棉籽晒干弹成棉被还是有可能的。
还有,关中大略是后世的山西一带,盛产煤炭,回头试试能不能弄个蜂窝煤,取暖有点够呛,得弄个通风通道,但至少烧水、煮饭会很方便。
脑海中乱七八糟的联想着什么,外面叽叽喳喳的响起一阵嘈杂声,李善侧耳倾听,分辨出瓮声瓮气的是尉迟宝琳,冷言冷语的是凌敬,打圆场的是李楷。
烦人……李善懒洋洋的半起身,找出衣衫慢慢穿戴,出门一看,都懒得搭理。
尉迟宝琳在那吹嘘虎牢关一战,凌敬在旁边冷嘲热讽……言下之意是李世民也就是运气好罢了。
惹得尉迟宝琳非要和苏定方较量下,城内唐军将领如今对苏定方是赞不绝口……苏定方也是一头雾水,偏头看向缩着脑袋的李善。
“没事找揍!”李善冲着对面喊了句,才说:“几个月前两个回合将他击晕,苏兄无需客气。”
“有本事骑在马上……”
“这儿巷子深处,你上哪儿骑马去?”
李善随口斗了几句嘴,看着周氏捧来热水盆,又接过周氏拎了把的毛巾,敷在脸上片刻后才用力搓了搓。
那边还在闹哄哄的,李善自顾自坐下吃饭,只有凌敬进来坐在对面。
“昨日夜间擒获几个俘虏,略为审讯,乃是逃兵。”凌敬轻声道:“刘黑闼看似势大,实则已陷死局。”
李善低着头正在喝汤,周氏用昨晚特地留下来的羊汤做的汤饼,似乎加了什么佐料,感觉有点辣……噢噢,这个时代还没有辣,或者说没有李善所认知的那种辣。
“的确,刘黑闼虽是死蛇,但也可能行最后一搏,齐善行、程名振尚未回信,胜负尚未可知……”
李善似乎没有听见凌敬的话,手捧着碗将汤底都喝干了,心想这一世恐怕无望再品辣味,寻找新大陆……欧洲人是带着强烈的致富因素,而中国人很难产生这样的情绪。
凌敬有点不耐烦了,“以你观之,此次交战,定方可需出战?”
“无所谓。”李善耸耸肩,强调道:“真的无所谓。”
凌敬脸色有点难看,之前他还只是懵懵懂懂,知道个大概,但现在已经一切都明了。
河北战事,已经成为李唐夺嫡之争的战场,东宫、秦王府为了这块地盘费尽各种心思,使尽各种手段……李善对自己这个老头如此礼敬就是个例子。
凌敬知道自己没有猜错,李楷、尉迟宝琳适才对自己言语中的敬重也证明了这一点,秦王府是希望一战功成的。
那么,凌敬很容易猜到,东宫很可能是如李善之前猜测的那样,太子有自请亲征河北之意。
抢在太子亲征之前覆灭刘黑闼……这将是一份分量非常重的见面礼。
但问题在于,一旦功成,苏定方这个名字甚至凌敬本人都有可能成为焦点话题。
一旦功成,东宫必然大怒,但他们有什么理由去找田留安、齐善行、程名振的麻烦呢?
不说他们都是秦王府出身或秦王一脉,仅尽职守土这个借口就已经足够了,但苏定方不行。
夜袭历亭大营,焚尽粮草,奔袭破武城,再到馆陶城下两战,唐军骑兵的每次作战几乎都在苏定方的直接指挥下……仅仅半个月,苏定方这个名字已经传遍河北山东。
昨日议事,田留安对出兵一事不置可否,但首先确定了一件事,若要出兵,必是骑兵,领军者为苏定方。
李唐已经基本上一统天下了,太子、秦王夺嫡,这么复杂而危险的局面,仅仅一个碰撞就足以让苏定方、凌敬等人尸骨无存。
凌敬的想法很简单,如若出兵,很可能会击溃刘黑闼,战后lùn_gōng,苏定方这个名字太显眼了,偏偏又没什么背景,很可能成为太子发泄怒气的目标。
“还说我想得太多……凌伯才想得多呢。“李善嘿嘿笑道:“若是定方兄领军出战,大胜敌军,某也能请秦王庇护之。”
凌敬嗤笑道:“若是太子一力追讨,秦王会一直庇护?”
“这倒是,要不要一直庇护,无非是权衡利弊得失而已。”李善轻描淡写的说:“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薛忠大步而来,看看周围才低声说:“卫洲总管程名振回信,已安排妥当。”
跟着进屋的李楷问:“王君廓呢?”
“已然传信,命其领精骑西进,步卒北上援馆陶。”
“如此说来,大战将起!”尉迟宝琳摩拳擦掌,“某必要……”
“你不许去。”李善打断道:“田总管亲自领兵?”
薛忠微微点头,“四百精骑,七百步卒,田总管亲自领兵。”
李善毕竟在军中混迹了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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