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昆仑,自西向东,横亘西域,其冰川融水是华夏血脉江水、河水的源起。
昆仑再东,顺起一条背脊,将江水、河水分作南北。
这条背脊就是华夏龙脉。
龙脉自西而东,绵延一千六百余里。灭商之后,大周王室在这道龙脊的北麓分别立下两个王畿,一个是西畿镐京,一个是东畿洛阳。
果然,大周前后八百年,三十二代共三十七位君王历四百来年于西畿,又历四百来年于东畿。
华夏龙气发自昆仑,一气东贯,止于宛地玉山,结作美玉,其中一块碧血丹心,为楚人卞和所得,是为和氏之璧。
西畿之南八百里为华夏龙脉的主脉所在,老子于此脉终老归隐,是谓终南山。
东畿之南八百里为华夏龙脉的续脉所在,老子于此脉收伏坐骑,是为伏牛山。
在伏牛山脉主峰犄角尖的西北方,伊水由东北蜿蜒上溯。
一个衣衫褴褛、满面污垢、胡子乱杂的乞丐拄着一根万能木棍溯伊水而上。
乞丐的肩上挎着一个打着补丁的行囊,行囊的一角露出一双草鞋的鞋跟。
就其风尘仆仆的样子,他当是走了极远的路。
人离不开水。伊水两岸曾经是富庶的,也曾经是诞生大商贤臣伊尹的地方。然而,这些都是过去的事。在秦国一统天下之后,伊水两岸大多荒芜,村落大多有舍无人,行道上长满杂草。
乞丐边走边发出嘘嘘声,拿棍子拍打,以惊走游蛇。
乞丐行走一时,见伊水打个大弯,拐向正西。乞丐停下来,从行囊里摸出一块油布,看向上面的路线图,目光落在打弯处。
乞丐抬头看看山势,沿着伊水西走。走没多久,视野开阔起来,眼前现出一片宽大的河谷。
河谷右侧,是一个规模不小的村镇。
乞丐拄起棍子,佝偻起腰,步态蹒跚地走进村子。
村口竖着一个牌子:伏牛里。
乞丐走向村边一户人家,还没走到,就有大狗蹿出,朝他狂吠,但有碍于他的棍子,只是吠叫,不敢近前。
一个老女人迎出来,喝住狗,看向他:“客人哪,你来得太早,晌午饭还没做哩,你可寻个地儿歇歇,候着!”
乞丐朝她施个大礼:“谢婶子了,我不饿哩,我是想打问个地儿。”
“啥地儿?”
“你们这儿最高的山!”
“老头子!”老女人朝院里喊道。
一个老汉走出来。
“老头子呀,”女人指着乞丐,“客人想问问哪个山头最高,我还真不晓得哩。”
“你要是晓得呀,母鸡都打鸣哩!”老汉不无得瑟地瞥她一眼,看向老乞丐,指向东南,“要论最高呀,当是那儿,叫犄角尖,离此地三十多里,我上去过好几次哩。”
“谢谢老丈!”乞丐拱个手,“咱这附近呢?”
“就是那一座了!”老汉指向正南,“叫牛鼻岭。”
听到这三字,乞丐眼睛一亮,匆匆摸出那张图,看向线头所指处,果然,在伏牛里旁侧有个图标,状如牛鼻。
乞丐的耳边回荡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年轻人,你想弈天下吗?”
乞丐回过神来,朝老汉再次拱手:“请问老丈,为何叫它牛鼻岭?”
“嗬,你问得好哩,”老汉指向周围的山,“这一片大山呀,是头神牛。几百年前,突然来个老神仙,在那山上一住几年。有一天,不知从哪儿冲来一头大青牛,在村里横冲直撞,谁都治不住它。就在这时,老神仙下山了。说也奇怪,一看到老神仙,那青牛就跪下了。老神仙骑上青牛,得得得得地沿这伊水就走了!后来有人说,那青牛是山精,牛鼻岭是山精的鼻子,老神仙住到山上,穿了它的牛鼻子,青牛不服哩,一只牛角戳到天上去,就是我说的犄角尖。从那辰光起,我们这村就叫伏牛里了。”
乞丐拱手谢过,问明登岭之路,涉过伊水,直奔牛鼻岭去。
乞丐沿一条溪边山道走至半山,在一个小石潭边住步,扯下胡须,脱掉丐服,跳进潭里,洗去一身污垢,打开背囊,抖出他的士子服,穿戴已毕,朝着岭顶攀登。
在牛鼻岭的南侧,两道山梁如两条手臂伸向正南,一条小溪沿两臂间流下,蜿蜒南去。在小溪与一条大溪的交汇处,三山交错,谷地开阔,一条山梁至此尽没。
在这条山梁的尽没处,一块黄色石柱赫然矗立,高约数丈,粗约丈许,上下同粗,中无裂隙,如一柱擎天。黄石两侧各长一株千年银杏,一左一右,如两翼鸟翅,将整块黄石掩饰起来。
黄石前面,两条溪水左右交汇,环抱为一,合流后的河床甚宽,满铺卵石,水击石滩,发出万千天籁妙音,泄入东南方的更大峡谷里。
在这依山傍水处,背靠黄石,不规则地卧列着五栋草舍。草舍的四壁皆由夯土打成,屋顶茅草压得很厚,房门为几寸厚的木板,真正是冬暖夏凉的所在。
草舍外面是几条梯田,沿山势没至溪边,庄稼长势不错。
一道木桥架在左侧顺牛鼻岭而下的小溪上,连通一条沟通外界的山道,桥头由几根横木搭作一门,门楣上写着“黄石庵”三字。
靠近黄石的是一栋大庵,庵中只设一个正堂,中无隔室。四周墙边尽是书架,架上满满的搁着成卷的竹简。
大堂中央摆着四个几案,每张几案上整齐地码放着成捆的竹简。这些竹简被码作两堆,第一堆是《素问》,计九卷;第二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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