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脸女!
那张脸上本该长着五官的位置平滑一片,活像商场里的某些塑胶模特,只不过,这颗脑袋实在太大了些,大到陆言礼刚看见它就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再然后……陆言礼听到了奇怪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那是从脑袋的后方传来的,听上去……像是有人在啃它的骨头。
陆言礼立刻往后退,转身就跑。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是谁在啃无脸女的骨头,可那声音如附骨之疽,随着他飞快退出门后反而更加响亮,还伴随着清晰的类似吸饮料的声响。
很容易就能联想到撬开骨头后吸食脑髓的动作。
陆言礼飞速往外逃。路旁有个尚未倒塌的路标牌,光滑表面倒映出他身后跟着一道红色长发身影。
会是谁?
陆言礼顾不得那么多,冲出大门去,拉下袖子包裹住手,边跑边往后试着丢了一团掉落在地的肉色的东西。
滑腻,难以沾手,砸过去的一瞬间在红衣女人表面停留后才穿透过去,像是被某道脆弱的屏障拦住了一瞬。
“你不帮我吗?你不是也想吞食它吗?现在,它偷偷地溜进来了。”陆言礼边跑边说。
他知道,那个东西能听见。
“这里不是你的地盘,你要是现在杀了我,根本不可能拿到玉佩!”这是对公主说的。
陆言礼前方的路忽然变得畅通无阻,所有可能拦路的障碍全都消失了,在他身后,空气似乎变得凝滞,那东西追来的速度慢了不少。
“我会帮你的,不就是文化祭吗?我帮你找到人。”陆言礼像是在自言自语,“去往新世界的方法很简单,你不方便去,我可以去。”
风吹得更剧烈,不知从哪里亮起了灯笼,飘飘摇摇,一张张惨白的脸弯起红红嘴唇,俯视下方。许许多多纸扎人从不知哪个角落探出头,摆动手脚晃晃悠悠跑出来。
陆言礼知道,它们开始争斗了。
他跑得更快。
整个小镇都是不安全的,反过来说,整座小镇逃到哪里都一样。
只要他等到明天就好了。
明天就是文化祭,只要等到明天。
天空暗下来,夜幕中,一闪一闪的不是星星,而是一盏又一盏画了人脸的灯笼。
陆言礼本以为公主已被牵制住,自己暂时安全了。可道路尽头,忽地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那个身影同样一身血色衣衫,面目全非,半边脸上满是狰狞青筋,它慢慢地,向自己走来。
陆言礼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
在灵媒小镇外,他曾经叫出过的,一个未来的自己。他还将其中一枚玉佩交给了他。但现在……
陆言礼顾不得去想未来的自己是怎么死的,他只想知道一件事——玉佩去哪儿了?
那道身影还在向他走来,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到了他近前。近到陆言礼能感知到对方身上的腐臭气息与冰冷的体温。
惨白的双手伸出,而他的双腿似乎被禁锢住了,动弹不得。
再犹豫几秒,他就会被未来的自己杀死!
千钧一发之际,陆言礼不再犹豫,他取出口袋里剩下的最后一枚玉佩,用力往后一抛。
“给你!!”
红衣尸体会被本体吸引,更会被玉佩吸引,见状立刻奔过去,想要扑向那块玉佩。
但它的动作忽然停滞了,简直是电影画面里的定格一般,再然后,它就像白纸上逐渐被橡皮擦擦去的画似的,从上到下一点点被擦去。
陆言礼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冒险,但他更清楚,自己的滓豢橛衽濉…应该是落在了公主手里,如果不是这样,很难解释未来自己的鬼魂也进入了小镇。
神像只是神像,不能自主四处移动,它一直在发展自己的信徒,再结合哪怕神像杀人也只能通过控制或一系列诡异现象,如纸人、诅咒、歌声,而不是像公主那般可以直接动手。陆言礼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它需要实体。
它可以帮助其他人穿越到不同世界,但它无法亲自过去,除非那个空间的人召唤它。
既然是这样,那就有合作的可能。
“为什么不去表层世界呢?是因为那里快毁灭了吗?”他仍旧自言自语,他没指望听到回答。可就在句话说完没多久,他前方掉落下一尊小小的红色雕像。
“快毁灭了有什么关系?那里的人也很多。”陆言礼说。
雕像不会回答他,陆言礼将雕像放好,转过身,重新往发电站里走去。
他想看看无脸女。
重新回到发电站,迈进大门,门内那颗巨大的头颅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滩在地面浓黄色流淌的粘稠液体。不少纸扎人落在液体旁,张着嘴似乎在吸食。
本该令人恶心反胃的一幕,陆言礼没什么反应,或者说他见多了,反而觉得平常。他甚至捏起了其中一只纸人,它挣扎两下之后,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不动了,一张可怖的脸忽地死板下去,陆言礼把它拆开,身上没带笔,便用小刀在上面刻下文字。
刚刻下一刀纸人就尖叫起来,想卷起身体逃跑。陆言礼不得不用力摊平,刻下了自己需要留给后来人的信息,并把它压在了一架机器下。
他需要一个帮手来对付未来的自己,而能进入灵媒小镇,能看到这张信息的人,或许可以合作。
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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