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野奇道:“小雪今日怎么总是笑?”
木逢春低声解释:“因为白天的时候,我告诉他奔雷仙兽再也不会回来了。”
月映野恍然:“原来如此。”
木逢春笃定地说:“嗯。”
事实一定就是这样。
师兄觉得自己很对。
【杏花城·童年】
诗人写,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而杏花城里的人们拿来改一改,就变成了借问魔头何处有,人人都指……还能指哪儿,指城南谢府呗。
刚满七岁的谢府小公子,单名一个刃字,生得眉目俊秀身姿挺拔,笑起来甜甜的,做的事情却与甜半分不沾边,成日里踩着他那把糟心的钝头剑,率领一群同样半大不小的愣小子,追鸡撵狗上树下河,轰隆隆又呼啦啦,将整座城都搅得乌烟瘴气,半分不消停。
最著名的事迹,是他从山里赶了一群尸傀出来,排成一排穿上彩衣,站在油条摊子前头无声起舞,黑洞洞的眼窝子一盯,将刘老板吓得魂飞天外,病了足足半个月才好。
谢刃也因此被关了半个月,抄家规抄得手都酸了,又困,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耳朵倒是时刻警惕地竖着,在梦中刚一听到院门响,立刻就笔挺坐直,抓过笔人模人样地继续抄。
谢员外走进来,盯着他看了一阵,问:“怎么又偷偷睡了?”
谢刃道:“没睡。”
谢员外将他拉到镜子面前:“自己看!”
谢刃看着自己满脸的字印,咧着嘴僵硬一笑,扯起衣袖胡乱蹭了蹭,又赶在亲爹下一轮训斥之前辩解:“那家规我都能倒着背了,来来回回就几句话,抄得无聊死了。”
谢员外也被气笑了,屈指一敲他的脑袋:“怎么,你还嫌家里的规矩少,想让老子给你多立几条?”
谢刃被说得一愣,又一琢磨,对啊,这种东西要那么多做什么?自己是不是傻。
他平时机灵顽皮惯了,难得出现这皱眉发傻的表情,再加上年纪小,粉雕玉琢的俊脸上眉毛一皱,看着又滑稽又可爱,谢员外就再也装不了严父了,只蹲下问道:“下回还敢不敢了?”
“我又不是故意吓他的。”谢刃解释,“那些东西不哭不叫的,可听话了,又不咬人,有什么好害怕的?”
“不咬人,但是长得丑啊。”谢员外将他抱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以后你要再想赶,就赶回咱们家,别再驱着到处乱跑了,知不知道?”
谢刃嘴上答应,心里却想,不能在城里走来走去,那还有什么意思。
谢员外看着儿子左飘右晃的眼神,就知道他定然没听进去,但打是舍不得打的,家规再抄也没意思,便道:“你只要一年不闯祸,爹爹便说天山七侠客的故事给你听。”
谢刃是想听故事的,同时又觉得一年实在太长了,三百多天呢。
谢员外在他背上抚着:“那你说,能坚持乖多久?”
谢刃掰着手指算了算:“三天吧。”
谢员外抬手就是一巴掌。
谢刃笑着往他怀中钻,躲了半天,最后只露出一只眼睛,偷偷摸摸地看。
父子两个人玩了一阵,最后也没把“到底要乖多久”这项重大议题给定下来,不过完全没耽误讲故事。天山七侠客,人只有七个,但行侠仗义、斩妖除魔的故事,加起来却比七百个还要多。谢刃听着听着,头一歪就睡着了。谢员外用一旁的薄毯裹住儿子,抱着离开了思过室。
院外,宁夫人正站在树下等,穿着一身嫩黄的裙子,看起来还是个刁蛮漂亮的少女,她单手叉腰,娇声问自家相公:“还说我惯着儿子,你这不比我更惯着?说好要关满半个月呢。”
“嘘,你声音小些。”谢员外找借口,“这院子里阴,让阿刃到咱们床上睡会儿,醒了再将他送回来便是。”
宁夫人啧啧撇嘴,男人,死要面子,口是心非。
谢员外边走边又问:“东西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齐了,有补药,还有几样值钱的灵器。”宁夫人跟在旁边,将谢刃身上的薄毯拉高,“你今晚就送去刘老板家里吧,向他赔礼道歉,只是他娘子那张嘴,你怕是又要挨一顿骂。”
“骂就骂呗,骂两句我又不会少一块肉,谁让这回真是咱儿子的错。”
“你说这小崽子到底是从哪儿找到的那么多尸傀?”
“谁知道呢,唉,这么大的本事,嘿嘿。”
“……”
两年之后,杏花城上空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利骨鸟,成日里凄厉长鸣,扰民不说,饿了就俯冲下来抓肉抓菜,眼神还不大好,经常将屋顶捅出大洞,搞得全城都惴惴不安。
这种鸟飞得极高,皮肤又硬,寻常的结界与符咒完全困不住,小城里的人们实在拿它没辙,便送了封书信,向三百里外的长晋宗求助。那么在长晋宗的人抵达之前,要怎么安抚这只似乎正在越来越暴躁的鸟呢,城主颁布命令,家家户户轮着将吃食挂上高塔,供它日夜取食。
谢刃怀中抱着剑,站在街头远远看着大人们忙碌,不解地问道:“为何要养着它?”
宁夫人往篮子里挑选着鲜果:“不是养着它,而是哄着它。”
谢刃摇头:“没意思。”
宁夫人笑道:“那阿刃说怎么办呢?打又打不过,就连抓都抓不住。”
“谁说打不过了?”谢刃把嘴里的糖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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